柳爾的好友離去後,梁江神色如常,仿佛方才的爭執從未發生。
夜色漸深,我自內室步出,卻見外間一盞燈也未點,唯有窗欞透進的微薄月光,勾勒出他靜坐的身影。他倚在矮榻上,手中握著一隻青瓷酒盞,指尖摩挲著杯沿,酒液映著月色,泛著冷光。
「在想柳爾嗎?」
我不願拐彎抹角,索性直言相問。
梁江低笑一聲,將酒盞擱下,杯底輕叩案幾,發出清脆一聲響。他抬眸看我,嗓音微啞:「過來。」
我緩步走近,還未及坐下,便被他一把攬過腰身,跌坐在他膝上。他指尖微涼,輕輕捏了捏我的耳垂,語氣裏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我隻是在想,你我之事,是否也該早日定下。」
我怔然,仰首望他。
「怎麼?」他低眸看我,指尖在我下頜輕輕一抬,「嬌嬌不願嫁我?」
緊繃了一整日的心緒終於鬆懈,我偏過頭,低聲道:「......容我想想。」
月色昏沉,我凝望著他的眉眼,卻終究未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
他的聲音依舊溫潤如玉。
我強壓下心頭泛起的那絲不安,獨自回到內室。
那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化作一縷遊魂,眼睜睜看著梁江與柳爾三拜天地。
喜堂紅燭高燒,梁江執起柳爾的柔荑,為她戴上鎏金纏枝鐲。那鐲子內壁鏨著一行小字——"死生契闊"。
賓客們交口稱讚,說這是梁家祖傳的定情信物,曆來隻贈予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