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歲寧猛地抬頭。
“他說你傻,明明隻是一個舉手之勞,你卻好似連命都可以為此給出去。”
項歲寧腦海嗡的一聲炸開。
她想起十八歲那年,人生的那個至暗時刻,身後是窮追不舍的男人,身前,是如天神般降臨在自己麵前的沈從謹,他摘下頭盔,打跑身後人的那一刻,項歲寧覺得,她這一生就是為了見到他。
她為他改變了自己的一切。
她害怕極限運動,卻陪他去滑翔、攀岩、跳傘,隻因為他喜歡,她不愛人多的聚會,卻硬撐著出現在各種場合,隻為了他能多看她一眼。
她曾自以為得到了回應,以為沈從謹的沉默,是默認,以為他的陪伴,就算不是愛,也總該有些喜歡。
她知道周圍的人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傻。
可原來連沈從謹也一直都覺得她傻。
她視若珍寶的救贖,他棄如敝屣。
想到這,項歲寧覺得胸腔像是被什麼抽空了,空蕩蕩的,隻是站著都好像需要用盡全力。
徐若雨似乎很滿意她的沉默,語氣輕柔:“歲寧姐,讓一切回到正軌,把從謹哥還給我,好不好?”
項歲寧不知道自己最後說了什麼,隻覺得耳邊的煙花還在響,可她的世界,已經徹底靜了。
安靜到天台上隻剩她一人。
她不知道徐若雨什麼時候離開的。
夜風刮過臉頰,煙花還在燃,五光十色地裂開,璀璨得幾乎刺目。
“為什麼...”她低聲喃喃,“不說呢?”
哪怕隻是一句“認錯了”、“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她”,她都能接受。
可他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要這樣?
她曾努力接受他是因為她像江瀾三分才接受她。
可現在真相更殘忍——從頭到尾,她都不是那個他要找的人。
那她是什麼?
隻是個替身而已。
項歲寧突然很想笑,可怎麼都笑不出來。
為什麼?
為什麼每次她以為的得到,最後都會失去,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為什麼到頭來她還是一無所有。
就好像從頭到尾,她都不重要一樣。
項歲寧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了,她緩緩蹲下身,抱住自己,像是試圖拚命捂住破碎的心口,白得泛青的指節緊緊扣住胳膊。
她想起那個陽光下站在沈從謹麵前的自己,笑得明媚張揚。
那不是她。
她怕黑,恐高,不喜歡熱鬧,抗拒社交,也不善言辭,她是個最平凡不過的女孩。
她隻是拚了命地,想成為他會喜歡的那種人。
可現在她才明白,有人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站在那裏,就是他心裏的那一個。
而她拚盡全力奔赴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笑話。
煙花依舊盛放,顏色一重又一重地暈染夜空。
項歲寧忽然想起某年和他一起看過的煙花,她被突如其來的炸響嚇到,他默默低頭拉起她的手,語氣淡淡:“有我在,怕什麼?”
其實我什麼都不怕。
我隻怕,你不愛我。
“真漫長啊...”她喃喃低語。
她記得,那一次的煙花,轉瞬即逝。
可這一次,怎麼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