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感覺並不好,季澤遠捂著快要炸開的腦袋醒來時,入目便是一片有些陌生的白。
等傭人送來蜂蜜水時,季澤遠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家中的客房。
意識到這一點,季澤遠原本就憔悴的臉,一下子越發暗沉下來。
「程安知呢?」
「太太有事出門了,囑咐說今晚不回家吃飯......」
話音未落,季澤遠手中的玻璃杯便砸了出去,巨大的碎裂聲暴露出他煩躁的情緒,一旁的傭人很識趣地閉嘴。
「她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天天都回家那麼晚?」
聽著季澤遠的責問,傭人一時語塞,畢竟連枕邊人都不知道的事,她怎麼會知道呢?
眼瞧著季澤遠的臉色在沉默中越發的黯然,傭人趕忙將話題岔開,順手將季澤遠的手機遞了過去。
「先生,您的手機昨晚響了許久,您要不先看一眼。」
季澤遠蹙了蹙眉,到底沒有為難這些傭人,隻順手打開了手機。
裏麵無外乎都是昨晚那些人來的詢問,剩下的就是公司的消息。
唯有一條信息,瞬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緊接著,季澤遠便將方才一切不快,以及程安知盡數拋諸腦後。
他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趕忙吩咐手底下的人安排場子,勢必要給他的小棠準備一場最完美的接風宴。
與季澤遠的跌宕起伏不同,程安知一大早就去見了自己曾經的導師,那個她約了一個月才鬆口見她一麵,本地最著名的雕刻設計師——邱老。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在老師家裏,她哭著跟老師說,自己打算放棄學業,回歸家庭時,老師眼中閃過的失望。
自她離開後,老師就宣布隱退,再也不接受任何學生。
她知道,老師是被她傷了心,可是在她決定繼續學業時,她還是決定來見老師一次。
既為了認錯,也為了道別。
可是,當程安知又坐到這個記憶中的位置上時,麵對著多年不見,卻仍精神抖擻的邱老,來時在心中打了無數次的草稿,話到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甚至一張嘴,便是滿滿的哽咽。
「老師,我......」
「行了,行了,你的事,我聽人說了。」
邱老揮了揮手,動作雖是不耐煩的樣子,眼中卻滿滿都是心疼與關切。
麵對這個任性執拗,卻又天賦異常的徒弟,他雖是埋怨過,可一見到她還是忍不住軟下心來。
其實他心裏早就把程安知當女兒看待,所以即便她再任性胡鬧,隻要回頭,他還是願意接受的。
「既然想通了,那也不遲,隻要以後不要再輕言放棄就好。」
「不會了,老師,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放棄自己了!」
「那就好,那就好,肯回頭,就還是好孩子!」
看著程安知落下的淚水,邱老也忍不住濕了眼眶,可堪堪別過臉去,就看到倚著門框,似笑非笑的臭小子,正幸災樂禍地看著這邊。
邱老的淚水一下便收了回去,甚至有些氣急敗壞地開口。
「你在那傻笑什麼呢?是不是看我老頭子的笑話!?」
「哎喲!老師!您可真能冤枉人!我好心好意地給你帶了酒,你還罵我,那這酒我可就拿走了!」
「哎哎哎,別呀!你這臭小子就會耍老頭子開心!有時間油嘴滑舌,還不過來跟你師妹打聲招呼。」
程安知聞言,抬起婆娑的淚眼,方才透過眼前的朦朧看清那張妖異的狐狸臉。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程設計師......或者說,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