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裴珩徑直來到我身前砸碎了我手中的茶盞，神色帶著半分玩味。

錯愕之餘，他身後的同僚在此時笑出了聲。

「宋娘子怕不是想男人想瘋了，是不是聽說我們阿珩要娶郡主，就忙不迭上門想著做妾也是好的！」

「阿珩現在是探花郎了，就算納妾也是要挑個身份好的，你這個下九流的酒娘想進門也得看我們家阿珩發不發善心了！」

「看在你這一片癡心上，阿珩你就要了她吧，送上門的女人還能推出去啊，不玩白不玩！」

這些話不堪入耳，淚水溢滿眼窩。

我性子要強不想在此平添屈辱，剛要回身卻被裴珩緊緊錮住下頜。

「宋婉你說你怎麼怎麼這麼賤啊，給我當個低賤的妾室還要大操大辦講排場鬧得人盡皆知，是不是怕我反悔啊！」

「你就這麼離不開我啊，可你覺得你如今的身份還能與我匹配嗎？」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裏是藏不住的鄙夷。

我一時有些心酸又覺得有些好笑，從前他是一個窮書生依靠我吃穿用度時，從沒說過我們二人身份不匹配。

也並非是我要執意嫁他，是他說承諾一朝中舉便即刻來我家提親，如今是他食言在先卻好像說得是我死皮賴臉黏著他。

今日我在自個兒酒樓擺了一個很大的宴席，凡是從前來照顧我生意的主顧今天一律免費，不為別的隻為慶祝我成婚喜事。

如今裴珩氣勢洶洶前來，看來是以為我要嫁他了。

我將他的手指從我臉上一指一指扣下來「裴珩，既然你心意已變我無可奈何，隻是這場喜宴隻是為我，和你無關，我無心嫁你！」

此話一出，眾人嗤笑一團。

「不嫁阿珩，那你要嫁誰，難不成宋娘子又看上了哪個殺豬賣肉的？」

迎著眾人的笑聲，裴珩也開了口。

「你如果真想男人我倒有個人選，前幾日我剛剛分了府邸，家裏馬廄有個年過四十的老仆至今未成婚，眼下看來與你正當合適呢！」

有人迎合著「好唉，宋娘子你看阿珩替你想得多周到，男人嘛就是要選年紀的些的，他們啊會疼人！」

在眾人的嬉笑聲中，一個衣著破爛的男人被帶了上來，他泛著一口黃牙，已顯老態的眼睛在我身上來回流轉。

「大人我新府初立，大發善心賞你這個女子做妻房怎麼樣？」

那男人欣喜若狂，跪在地上連著對裴珩磕了幾個頭「謝謝大人，這個美嬌娘配我正合適，我終於能娶娘子了！」

眾人大笑「我看不如今日就洞房吧，咱們就在外麵等著，宋娘子你看這人要是不頂力隻管叫我們進去，我們很樂意幫忙的」

在這樣一片嘲笑聲中，我靜靜看著裴珩想到了從前。

從前我被酒醉的客人調戲，那時手無縛雞之力的他沒有半分猶豫地擋在了我的前麵，被人打傷了雙腿臥床半月。

他說「我的婉婉不容別人玷汙欺辱，若再有這樣的事我會拚上一身性命堵住那人的嘴！」

那時我想，有他這樣相護，我即使每日疲累經營也是心中甘甜。

可笑的是，如今公然玷汙我的確是他自己。

那男人撲爬著想要上前抱著我的雙腿，卻被有看不過去的客人護在我身前一腳蹬了出去。

「裴珩，別看我們就是平頭百姓，可我們還是要說一句公道話，當年你靠著宋娘子衣食不愁才可安心讀書，今日中舉非但不答謝還要上門羞辱，你這樣無情無義的人縱使將來官至宰相也堵不上天下人的嘴，因為你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是啊我是宋娘子的老主顧了，這些年她苦心經營酒樓才能有你今日的鳳凰騰達，你口出穢言真是畜生都不如了，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了了！」

「宋娘子，他不是娶了郡主嗎，咱也不稀罕，世上定有頂好的男子等著您呢！」

眾人開始紛紛為我抱不平，裴珩一幹人等到底是懼怕人言便派人將他們趕了出去。

「宋婉你從何處找來這麼多奸夫替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