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老了，跟不上時代了，但我不糊塗啊

深夜，我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是周明，他端著一杯溫水，站在門口，眼神躲閃，不敢與我對視。

他把水杯遞過來，嘴唇囁嚅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媽，喝點水。”

我沒有接，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那張曾經熟悉，如今卻無比陌生的臉。

他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終於說出了真實目的。

“媽，小晴......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她是找人算了的，隻要每月付一筆‘償債金’，就能讓你消災解難，長命百歲，多劃算。”

“而且......房本的事，您再考慮考慮？過戶給我，您也省心不是？”

他全程不敢抬眼看我。

我想起一個大雪天，我背著發高燒的他，跑了三條街才找到診所。他小手抓著我的衣領，一聲聲喊著難受。

那時我以為，我能為他扛起整個世界。

“為了這個家？”我輕笑出聲，“還是為了她那個開跑車的王少？”

周明的臉瞬間漲紅，端著水杯的手一抖，水灑了出來。

他猛地抬頭，眼裏滿是震驚。

“媽，那是......”

“那是直播間大哥，打賞的多，對不對？”我替他說完，起身逼近他。

“周明，我是老了，跟不上時代了，但我不糊塗啊？”

“直播間大哥？是啊，打賞一個‘嘉年華’，蘇晴就在幾萬人的直播間裏，用那種能掐出水來的聲音喊‘謝謝王哥，王哥你最好了’。那個王少呢？一口一個‘我們家晴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你這個家的男主人！”

“跑車接送下播是‘粉絲福利’，私下一起吃飯是‘感謝榜一大哥的支持’，就連她前幾天戴回來的那條鑽石手鏈，也是那個王少‘順手’送的吧？”

我死死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周明，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一個男人對你老婆這麼大獻殷勤，幾乎成了她的半個專屬司機和提款機，你就真的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嗎？！”

周明嘴唇哆嗦著，臉色由紅轉白，眼神躲閃著，不敢與我對視。

“媽，你想多了......晴晴她，她也是為了工作，為了多賺點錢......”

“為了工作？”我失望地搖頭，“是我老了，把尊嚴丟在地上讓別人踩，是為了工作？”

他嘴唇哆嗦，一個字也說不出。

“媽，我......”他聲音帶了哭腔。

我搖搖頭，心底最後一點溫度也散了。

“滾出去。”

他如蒙大赦，倉皇地把水杯往床頭櫃一放，轉身就跑。

我看著那杯水，熱氣一絲絲冒著，像他那點可笑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