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話還未說完，她手中的手機便被顧承衍拿走。

顧承衍神情複雜看了臉色蒼白的謝明舒一眼，拉住她手腕：“舒舒，我保證今天的事不會泄露半個字，不過是幾張假照片，不要把事鬧大了。”

謝明舒耳中一片嗡鳴，不可置信地盯著顧承衍，她聲音艱澀：“顧承衍，為了袒護林薇，你就任由我被這些人取笑侮辱？！”

他蹙起眉頭正要開口，眾人越發放肆的聲音壓過了他。

“就算是謝家大小姐也要守規矩啊！”

“我看不像是AI換臉，更像是真的。”

“沒準是謝明舒故意的呢，夫妻情趣吧。”

這時，林薇清亮的聲音插進來：“這又不是真的照片，你不過是丟臉而已，你的臉麵有孤兒的命重要嗎？”

在周圍愈發囂張的哄笑聲中，他緊緊抓住謝明舒的手：“拍賣結束後我會讓這些人閉嘴，沒人敢嘲笑你。”

顧承衍低沉的聲音，如同一把把刀子淩遲著謝明舒的心，她無力掙紮。

遠遠地，她看到林薇朝她勾起一抹挑釁的笑。

這一刻，謝明舒忽然想起，當初因為父母反對兩人戀情，她被關在家裏。

為了見他一麵，她從五米高的圍牆上跳下去，摔斷了腿。

那時她滿眼都是他焦急奔過來的身影，感覺不到疼。

可現在，早已愈合的骨頭發出劇烈的疼痛，迅速傳遍四肢百骸。

痛得她直不起腰，痛得她眼淚湧出來。

從始至終，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叫價聲此起彼伏，AI合成的照片還在循環播放。

窒息感扼緊喉嚨，謝明舒再也壓不住決堤的情緒，推開顧承衍，轉身離開會場。

謝明舒的助理帶著人匆匆迎麵走過來，裏麵叫價聲也進入尾聲，顧承衍高價拍下照片，將火熱的氛圍降至冰點，滿場鴉雀無聲。

至此，這場鬧劇才算結束。

助理見她渾身發抖，就要給謝明舒披上外套：“大小姐……”

謝明舒搖頭拒絕，眼中一片寒意：“競價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是。”助理領命離開。

謝明舒繼續往會場外走，路過花園被身後追來的林薇拉住。

“太太，你怎麼提前走了？放心，是顧總花了一千萬拍下了你的照片。”她喉嚨間溢出輕笑，“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為了那些孤兒拍賣AI換臉私密照，都在讚揚你的義舉呢！”

謝明舒看到她眸中不加掩飾的嘲諷，不欲與她過多糾纏，掙開她的手就要離開。

下一刻，林薇聲音委屈：“太太，我知道我不配來這種場合，以後我一定離小少爺遠遠的……啊！”

話還未說完，她便尖叫一聲重重跌進旁邊池塘裏。

“噗通”的落水聲在靜謐的花園中格外清晰。

“太太，你……咳咳……為什麼要推我！”林薇嗆了口水，“我不會……遊泳……”

顧承衍陰沉著臉，大步衝過來，跳下去救林薇。

他走得太急，謝明舒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顧承衍撞到了肩膀，她腳下一滑，額頭重重磕在池邊尖銳的石頭上。

眼前一黑，跌進了冰冷的池水中。

血水瞬間染紅了池塘，她猝不及防間嗆了口水。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顧承衍頭也不回地抱著林薇往外衝。

曾經他事事以她為先，舍不得她受一點傷，滿腔深情都留給了她。

可現在，他的眼裏已經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謝明舒站起來走上岸，她額頭上的血順著臉頰往下淌，渾身被冷水浸透，夜晚的微風一吹她止不住地發抖。

眾人同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無一不在提醒著她如今的狼狽。

回去的路上，助理為她處理傷口：“大小姐，會有點疼。”

即便他已經放輕了動作，可酒精衝洗傷口時，謝明舒還是疼得留下了生理性的淚水。

可這點疼痛，不及心臟被生生撕裂的痛。

回到家裏，已經是深夜，別墅裏燈火通明。

還未下車，她便看見別墅門口林薇拉著行李箱，一剪水眸盈盈望著滿臉心疼的顧承衍。

“我隻是心疼那些孤兒，不知道照片為什麼會換成太太的臉，她這麼生氣把我推下水，肯定容不下我了，我還是離開這個家吧。”林薇聲音嬌弱，帶著哭腔。

“媽媽，你不要丟下我！”顧知珩衝出來抱住林薇的大腿，大聲哭喊著，“你才是我媽媽，為什麼讓我叫那個壞女人媽媽。”

林薇見狀，抱著顧知珩痛哭出聲：“對不起，是媽媽不好……”

顧承衍連忙把母子倆拉進懷裏：“胡說什麼，沒人趕你們走。”

說著，他招來傭人：“來人，把小少爺送回房間。”

傭人見到顧承衍攬著林薇，習以為常地垂下眼，哄著顧知珩走進去。

透過車窗看到眼前一幕，謝明舒指甲掐進掌心，忽然笑了。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林薇與顧承衍的關係，隻把她一個人蒙在鼓裏。

謝明舒眸光泛起寒意，推開車門走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