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區後,我再也控製不住,淚如雨下。
笑笑在一旁像我拍她背一樣,輕輕拍我。
她也哭了。
“媽媽,是我,剛剛,表現不好嗎?”
“對不起,媽媽。”
我緊緊抱著她。
返程的路上,我拿出了本子,在成明的名字後畫了一個叉。
若親生父親和奶奶都容不下她。
笑笑該怎麼辦呢?
我們沒有回家,直接啟程去了下一個地方。
我爸去世後,我媽一直住在弟弟家。
當初笑笑查出生病,正趕上弟弟結婚花銷大。
我這個當親姐姐的,堪堪隻出了五百塊的份子錢。
那時候醫生說笑笑要正常走路,至少需要做兩次手術,價格不菲。
還不算後期康複的錢,想讓她恢複成什麼樣,取決於你的投入。
見我過來,媽媽有些驚訝。
“你怎麼沒說一聲就來了。”
我將水果放下。
“順路來看看你。”
看見她在廚房忙碌,青絲已經有了白發,也是,她已經六十了呢。
弟弟弟媳下班回來,桌上就已經擺好了碗筷。
弟弟陪笑笑玩了會兒。
吃飯間不停地給笑笑和我加菜。
“姐,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我的筷子頓了頓,沒有回答。
笑笑癡癡地叫著。
“舅,舅舅,舅媽。笑笑喜歡,喜歡舅舅。”
弟媳雖笑著卻不動聲色挪了挪位置離笑笑遠了些。
我提醒笑笑。
“笑笑,食不言哦!”
她便埋頭吃飯。
不管多親的人,離得遠了,也就慢慢會淡。
小時候我自行車後邊馱著的少年,已經成為爸爸。
吃了飯,我媽忙著收拾碗筷,我想幫她卻被她趕出來歇著。
弟媳吃完飯就鑽進了臥室。
我上洗手間的時候,還是聽見了弟媳埋怨弟弟。
“你為什麼不早說啊,早說我就晚點回來。”
“你沒聽說過孕婦玄學嗎,她帶著一個傻子,萬一傳染了我肚子裏的怎麼辦?”
“我都懷疑你家基因該不會有問題吧?”
弟弟聲音低沉:“那是我親姐,你在胡說什麼?”
......
我輕輕出了洗手間。
臨走時將一個信封給了我媽。
她摸了摸沒有接。
“這些年你多不容易啊,可是你弟弟,從小就沒什麼出息。”
“他們公司說要裁員,又有了二胎,我又不能叫兒媳打掉吧,我不幫襯他們照顧孩子,他咋辦呢。”
她摸了摸笑笑的臉。
“這些年我們也沒幫上你什麼。”
我眼眶有些發酸。
“媽,對不起啊,這些年我隻顧著笑笑,陪你們太少了。”
他們雖然勸過我同樣放棄笑笑的話,可是在我離婚後,便再沒說過。
每個月我的卡裏,都會打進一筆錢。
或多或少都有。
一直到爸爸去世。
我知道是爸媽悄悄打的。
看著她幹枯的手,我怎麼也說不出讓她住進我的房子,幫我照顧笑笑的話。
我抱了抱她,將信封悄悄放在了玄關上。
“媽媽。我走了。”
......
下了樓,我望著弟弟的家。
久久沒有動,頭疼襲來。
我就著礦泉水吃了一把藥。
笑笑在一旁踢著小石頭。
“媽媽,笑笑喜歡舅舅,他陪笑笑玩。”
我擦了眼淚,在本子上劃掉了媽媽這一行。
我知道除了我,沒有人會無條件地愛笑笑。
也沒有人有義務照顧她的餘生。
有錢也不行。
出錢也真的不行嗎?
我帶著笑笑,趕往了下一個地方。
那裏應該可以照顧笑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