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站在我家門口。
汪漫悠抬手敲響。
“奶奶,是我。”
“......悠悠?”
“嗯,我來看您了。”
聽見那久違的聲音,我心裏猛地一揪。
是奶奶!
我搶在汪漫悠前麵進了小院。
奶奶患有老年癡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我很難想象,我去世之後她一個人到底是如何生活下來的。
汪漫悠走進院子,放下自己的背包,熟練地挽起袖口。
一道熟悉的長疤也露了出來。
和汪漫悠在一起之後,我一點一點找回生活的信心,開始在課上記筆記,嘗試著學習,不再像以前那樣頹廢麻木。
我們約定,要一起努力實現夢想。
汪漫悠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棒的職業選手,而我,會做出這個世界上最好玩的遊戲。
可隨著高考臨近。
魏本軍怕我考上大學,跟我媽一樣拋下他跑了,偷偷去學校給我辦了退學。
我極力反抗,卻換來更狠的打罵。
汪漫悠見到我流血不止的額頭,默不作聲地幫我包紮好。
等我入睡後,又拎了根棍子直奔我家。
第二天,魏本軍就被警察帶走了。
“打親生兒子沒人管,非說是家事,那故意傷害其他未成年總夠他多關幾年了吧?”
她眉眼之間冷冽到極致。
卻在看見我淚眼的時候神情瞬間變得柔軟。
“魏森川,以後誰都別想欺負你。”
而我捧著她受傷的手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想氣死我嗎?你的手是用來打比賽的,不是跟這種爛人鬥毆的!”
淚眼模糊中,我聽見汪漫悠溫柔地歎息:
“如果沒有你,就算是拿了職業聯賽的冠軍,我也不會開心的。”
或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被這段感情困在原地了。
畢竟,它曾經那麼真實而又熱烈地救贖過我。
......
“悠悠,你放學啦?”
奶奶的招呼聲令我回神。
汪漫悠“嗯”了一聲,把大米倒進米缸。
她做起這些的時候非常自然,仿佛是奶奶家人一樣。
“今天護工姐姐做的飯太好吃了,我吃了三大碗。”
奶奶坐在小凳子上鼓掌。
“真的嗎?宋鳳霞女士真棒!”
汪漫悠毫不吝嗇地誇讚她,跟哄小孩沒什麼兩樣。
護工姐姐?
那是誰?
我有些困惑。
隻聽奶奶繼續說:
“森川今天作業寫得很快,他說要出去找你玩,你遇見他了嗎?”
汪漫悠手上動作一頓。
那副萬年冰山臉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嗯。”
“可是他今天出去太久了,我等得有點困了,也有點想他了。”
瘦小的老太太坐在矮矮的小凳子上,身形佝僂,頭發花白,癟著嘴,一臉委屈。
我趕緊仰起頭看天,拚命扇動手掌,企圖趕走眼眶幹澀的淚意。
恰巧有蝴蝶飛過。
我心念一動,集中精力,對著它輕輕吹氣,蝴蝶就落在奶奶的手背上。
蝴蝶在奶奶的手背上駐足停留,比風更溫柔。
我彎下腰繼續凝聚念力,給了她一個很輕很輕的擁抱。
奶奶微微瞪大渾濁的雙眸,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笑起來:
“森川!是森川!”
“森川回家啦!”
蝴蝶短暫停留後,朝著院門口飛去。
那裏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楊辰皓居然也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