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見顧忘言是在三天之後。

說是查到了我爹謀反的證據，帶兵前來抄家。

謀反的念頭我爹連動都沒動過，可薑若眠用法術捏造的鐵證如山，他根本無從辯駁。

我家男丁被斬首，女眷被充為官妓。

被拉進百花樓時，我死死盯著顧忘言。

他麵上浮現幾分痛心，我竟分不出那究竟是裝的還是真的。

我在百花樓被苦苦折磨了數日，每日不是彈琵琶就是跳舞，動輒就是一頓毒打。

終於，我到了花娘口中的練成之日，被當成頭牌推出。

今日要拍賣我的開苞夜。

百花樓裏圍滿了紈絝闊少和有錢鄉紳，卻無一人敢出價。

因為顧忘言麵色陰沉地坐在珠簾後，早已放話；

不論誰開價多少，他都比那人多出一文錢。

大家都感慨，太子真是重情重義，到了這般地步他心裏竟然還有我。

花娘諂媚道：

“那清詞姑娘的開苞夜，便歸太......歸顧公子所有了！是叫人收拾個上好的包間，還是送到府上？”

顧忘言遙遙盯著我，冷聲道：

“都不用。清詞姑娘一張巧嘴能說會道，駕馭起男人來也是駕輕就熟，不如給大家傳授些經驗？”

話落，他身邊的幾個侍從便寬衣解帶向我走來。

我這才意識到，他竟要我當眾和幾個男人......

看來薑若眠在顧忘言心中真是重中之重，氣得他都顧不上演給他的天庭看了，竟要光明正大地替心上人報複我！

黢黑的手扒上我衣裳的那一瞬，我嚇瘋了，拚了命地掙紮。

可聽見我的喊聲，下麵卻越發開心地起哄。

說要見識見識昔日太子妃的本事。

山呼海嘯般的笑聲中，男人帶著薄怒的清冷嗓音響起。

“吵死了，都給我退下！”

顧忘言遙在高高的看台之上，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隻聽見他說，

“你不願意這個不願意那個，可傷害了無辜的人，總得受到些懲罰吧？”

“來人，賜酒。”

幾大壇烈酒被送上台，侍從不由分說摁著我就往我嘴裏灌。

數不清喝了多少碗，我醉得昏天黑地，昏沉得像在酒海中翻湧。

恨意也在我心間翻湧。

最痛苦的時候我忍不住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恍惚間我看見顧忘言一劍捅穿我的心窩。

不對，那人不完全是顧忘言。

那好像是前世。

我是屠夫家的女兒，他是王孫公子，一見鐘情後將我求娶回家。

他捅我時我滿眼不敢置信，含恨反手抄起屠刀砍斷了他的脖子。

再往前我是賣花女，被他娶回家後察覺他要殺我，便先下手為強。

八世的記憶在我眼前交錯。

不是他殺我就是我殺他，要麼就是同歸於盡。

糾糾纏纏，就來到了第九世。

迷蒙之間我隻剩一個念頭：

顧忘言這樣的根本不配為神，我憑什麼要助他飛升呢？

前幾世我能殺他，這一世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