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異瞳,是村裏人人厭棄的煞星。
十年間我連生九子,連失九子。
他們罵我是怪胎克男人,隻有丈夫許強一直守護我。
可第九個孩子死後不久,上山砍柴的許強也下落不明。
從此,我家無寧日,被人潑糞、被剝皮毆打,被人在承包地下砒霜......
直到我快死時,還咽氣,村民就搶光了我家,用草席裹著我拉去化糞池。
奄奄一息中,我瞥見一對光鮮亮麗的夫妻,帶著九個邋裏邋遢的男孩,下村來體驗農家樂。
男人緊著女人的腰,深情款款:“那煞星給我們免費生了這麼多傭人,服侍得真舒坦,養得你還是這麼水靈迷人。”
“死鬼,生孩子多疼啊。沒我賜予她這種怪胎天大的福氣,她要一輩子做尼姑呢!”
原來,用流言釘死我的,是我一直有愧的丈夫。
多年的屈辱和不甘洶湧而至,一滴帶血的淚劃過我的眼角。
再睜眼,我回到了剛生產完。
有婆牙子上門咒我:“煞星泛血,你家馬上有男的要死了。”
看了眼懷裏的兒子和一旁的許強。
我想,確有男人要死了。
“臭婆娘,我老婆剛生產完,你咒誰呢!給我滾出去!”
許強拿起掃把劈頭蓋臉朝女人一頓打,罵罵咧咧將她趕出了院子。
“你家就是有煞星!你是男人要小心啊!哎喲!”女人哀嚎。
他撩起膀子,臉紅脖子粗地罵:“呸!再嚼舌根我砸了你牙!”
女人一走,他關起大門,仔仔細細檢查了門簾,搓熱了手再小心翼翼摟住我。
“燕兒,別怕,這種壞婆娘來一個我打一個。”
男人的觸碰,嚇得我一哆嗦。
前世我被太多人排擠、咒罵、毆打過。
隻因我去領扶貧雞蛋時碰到了村長的手,他便讓人捆著我生生剝去雙手的皮,任我哭喊求饒,他們都熟視無睹。
“碰了這種煞星是要命的,我為村裏人的健康做好事。”
那種嵌入骨子裏的痛,我幾世都忘不了。
“怎麼還冷嗎?我再拿個碳爐過來給你暖暖,這是你頭胎,不能落下月子病。”
他關切地說著,眼裏全是擔憂。
要不是看過他前世那張醜陋的嘴臉,此刻我可能還會沉溺在他的欺騙裏。
突然,懷裏的兒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沒有去看兒子一眼,而是自顧自對我說:“這小子又鬧!你生了三天三夜需要補覺,等下我把他抱出去,省得吵你。”
這樣體貼的丈夫,在前世那個年代都很少,更別提現在。
但前世兒子就是這樣被許強抱走,說是嗆奶而死連屍體都沒有給我看。
因早早查了是個男孩,孕期婆婆大魚大肉逼我吃,美其名曰對我好對肚子裏的孩子好。
但是,直到後來我才得知,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方便生孩子。
“管她啥樣,隻要第一胎能生十斤的娃,以後的仔就跟生雞蛋一樣好下。”
所以此刻,我一挪屁股下麵就疼得厲害,體內流出的臟東西覆在傷口上,又痛又澀。
但這次,我不會輕易放手,而是咬牙將兒子攏在懷裏。
“沒事,我正好哄兒子睡,你出去吧。”
“你都這麼疼了,還管孩子幹嘛!你永遠是第一位的,兒子給我。”
他伸手來抱,我便撩起衣擺喂奶,將兒子罩得嚴嚴實實。
“用奶哄娃,一會兒就睡了。”
許強沒想到說到這份兒上我會拒絕,愣了一會,隨即笑笑。
“那我去做飯,有事叫我。”
他人沒走一會兒,婆婆便掀簾而進。
“什麼條件用兩個碳爐!家裏一堆活全仰仗我一個老婆子,哪有你這樣做兒媳的!奶完孩子就給我滾出來洗衣服!”
我知道婆婆是許強喊來的。
前世,他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讓我和婆婆天天鬥氣,深深依賴於許強,對他深信不疑。
直到他下落不明,我因悲傷過度,哭瞎了一隻眼。
剩餘的歲月裏,婆婆便順理成章帶頭淩辱我。
婆婆臨終時嚷的那句,“說好了,我對付她就來接我走的,兒啊,你怎麼還不來?”
也是我到死才明白的。
許強和情人闔家歡樂時,早就忘記了幫凶婆婆,或許他從未想過帶走她。
那麼,這次我就讓婆婆親手送走他。
我捋了捋頭發,順從地從床上爬起。
“媽,您教訓的是,我現在就去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