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炙熱的陽光毒辣辣的,曬得皮膚一陣刺痛,滾燙的地麵偶有積水,都被迅速蒸發。
六月一日是兒童節,也是她跟商馳野的五周年結婚紀念日。
望著舞台上跳舞的小姑娘,沈清棠臉上的笑怎麼都止不住。
這五年來,她有了最愛的男人,有了最可愛的孩子,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忽然,餘光不經意瞥向斜對角的方向,看到一對男女挨著坐,男人身形高大,坐的端正筆直,穿著西裝的身形跟商馳野有些相似。
女人身材嬌小,坐在男人身邊,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身邊的男人一直低頭,認真傾聽。
沈清棠嘴角含笑,下意識就要收回目光,隻是當男人墨鏡被女人摘掉的那一刻,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臉上的笑陡然一僵。
腦袋嗡的一聲,渾身血液凝固,明明是炎熱的夏日,她卻覺得如墜冰窟,臉色蒼白一片,唇瓣不自覺顫抖。
此刻,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個唯一愛她的男人出軌了。
思緒飄到今天清晨,商馳野親吻了她的額頭,一臉內疚的對她說:“棠棠,今天桐桐的兒童節,就辛苦你陪她去。”
“好。”
沈清棠雖然難過,但還是答應了。
商馳野察覺到她的難過,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發絲被打理的一絲不苟,嘴角噙著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他笑的痞氣,加上臉部輪廓線條硬朗,那張臉極具攻擊性。
貼到她耳邊,壞笑一聲,輕喃幾句,卻讓沈清棠的臉不自覺紅了又紅。
“等我回來,晚上我們一起過紀念日。”
晚上兩個字音被咬的極重,還殘留著幾絲曖昧,在她心裏泛起漣漪。
那時沈清棠雖然難過,卻一門心思以為他真的在忙工作,喜滋滋的答應,期待著晚上獨屬於兩人的紀念日。
直到現在,看著現在兩人的舉止親密,看樣子已經認識很久了。
很快,男人又戴好墨鏡,視線環顧一圈後收回目光,斜後方的沈清棠呼吸一滯,雙手緊緊抓著膝蓋上,故作平靜的望著還在舞台上表演的女兒,望著女兒臉上綻放的笑容,她的心在這一刻卻好像被戳成篩子,隻覺得無比諷刺。
商馳野,你也會害怕,心虛嗎?
為什麼?
舞台上,歡快的音樂即將到達尾聲,沈清棠起身離開座位,朝後台走去。
“媽咪。”
商亦桐一臉開心的跑到沈清棠身邊,伸出短小的胳膊緊緊環住她的腰,視線衝她身後望去,空無一人,小姑娘眼底劃過一絲失落。
旁邊的孩子們一個個跑下來,都是父母迎接,沈清棠看到這一幕,眼眶泛起一絲淚光。
她斂去眼底的情緒,彎腰蹲下,與孩子平視,盡量讓語氣變得平靜,可聲音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乖寶,爸爸很忙,今天沒時間,媽媽陪你過兒童節,好嗎?”
每說一個字,沈清棠就會回想到剛剛看到的一幕,心口揪痛,緊緊將女兒抱在懷裏,眼淚無聲劃過,她快速抬手擦掉眼淚,裝作沒事人一樣,安慰女兒。
“好吧。”
小姑娘低著頭,語氣裏都是難過,想到什麼,忽然抬頭衝著沈清棠開口:“那我想吃肯德基,兩頓。”
商亦桐稚嫩的聲音響起,還伸出兩根手指,眸子亮晶晶的。
“好。”
沈清棠望著女兒無憂無慮的樣子,痛快答應,隻是眼底的笑卻帶著一絲酸澀。
孩子就是孩子,很快就充滿活力。
結束表演後,沈清棠拉著女兒急匆匆離開幼兒園,她不想讓孩子看到,自己的父親陪著別的女人。
這個時間段人潮擁擠,等了半天都沒有車,日光漸漸毒辣,沈清棠將遮陽帽蓋在女兒頭頂。
忽而,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路邊,就在沈清棠疑惑間,車窗緩緩搖下,一張熟悉的臉暴露出來。
稀碎的額發半掩著眉毛,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溫和平易近人的味道,男人嗓音清潤如玉,衝她輕笑出聲:“清棠,好久不見。”
沈清棠瞳孔微縮,就看到一張闊別已久的俊臉,依稀間,她好像回到了大學生活,少年已經褪去稚氣變成男人,舉手投足間盡顯成熟穩重。
“周學長,好久不見。”
沈清棠壓下眼底的錯愕,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周自珩視線瞥向她手邊牽著的小姑娘,眉宇間跟她一樣,仿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臉上含著笑,打招呼:“桐桐跟你真像。”
不隻是外貌上,還有骨子裏那股乖巧聽話的模樣,也很像,第一次見她時,給他的初印象也是這樣。
沈清棠拉著女兒的手介紹:“桐桐,這是周叔叔。”
商亦桐笑容甜甜的,衝周自珩乖巧的喊了一聲:“周叔叔好。”
“桐桐,你好。“
周自珩笑著回應一句,看到隻有她們母女倆,多問了一句:“商馳野沒來接你們?”
沈清棠愣了一瞬,回想剛剛那一幕,心刺痛的疼,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他工作忙,我們打車回去。”
“這個點很難打到車,你去哪兒,我送你們?”
周自珩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嘴角依舊噙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如沐春風,溫柔中帶著一份舒適和肆意。
額前的碎發被打理的井井有條,望向她的眸子深情款款,眉宇間透露著一份舒適溫和,讓人平添好感。
看出她的猶豫,周自珩餘光瞥了一眼她身邊的小姑娘,目光又落回沈清棠身上。
雖然多年不見,但他依舊彬彬有禮,嗓音溫柔:“上車吧,天太熱,小心中暑。”
沈清棠猶豫幾秒,牽著女兒的手上車:“桐桐,快謝謝叔叔。”
商亦桐眉眼彎彎如月夜,衝著駕駛座上的周自珩道謝。
“謝謝叔叔送我和媽媽回家。”
在關門那一刻,沈清棠感受到身後一道炙熱強烈的目光,她下意識回頭,身後空蕩蕩的,沒人。
沈清棠皺眉。
她絲毫沒注意後麵跟著一輛黑色奔馳,車內被寒氣籠罩,商馳野渾身散發著冷氣,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漆黑幽深的眸子藏著幾股不可言說的火苗,有上升的趨勢。
車內,周自珩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餘光瞥向後視鏡,望著後座上的身影,握著方向盤的手力道微微加重,深邃的眸子多了一股別樣的情緒。
“清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周自珩沒有回頭,視線卻透過後視鏡看著她,漆黑幽深的眸子始終帶著溫度,跟司赫野冷冰冰的眼神不一樣,他的目光始終都帶著柔情,舉手投足都帶著溫柔,讓人感到舒適。
她眼睫微顫,在今天之前,一切都是好的,但這是她跟商馳野的事情,不該把別人牽扯進來。
車內安靜一瞬,她輕掀唇角,笑著開口:“很好。”
隻是那笑卻帶著心酸和苦澀。
自從結婚之後,她的圈子就隻有丈夫和女兒,卻也時不時能通過外界消息得知周自珩的事跡。
現在的他已經是京大赫赫有名的曆史文物教授,專業上獲得很多學生的喜愛,更是周家的老板,事業蒸蒸日上,當初還是她先放棄,大學畢業就全心投入家庭。
想到這些,沈清棠眼底劃過一絲黯然。
“現在做什麼工作?”
麵對周自珩的問題,沈清棠隻是苦澀一笑,最後搖搖頭。
周自珩察覺到她的不自在,輕笑出聲替她解圍:“現在有了孩子,的確會很辛苦。”
沈清棠抬手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眼底滿是寵溺,之前在她的觀念裏丈夫和孩子是全世界,但擁有可愛的女兒,她不後悔,麵對丈夫的出軌,忍氣吞聲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做不到。
“還記得大學的時候,上聞教授的課你是最積極的。”
周自珩緩緩開口。
“是啊,每次修複一件文物,我都會有成就感。“
提到這些,周自珩明顯感覺她神采奕奕,好像回到了當初大學時期,為了修複一件東西,可以通宵熬夜,拚命去幹,隻因為喜歡。
“桐桐已經長大了,有些東西我不想放棄。”
沈清棠看了一眼女兒,心裏做出一個決定。
對上後視鏡裏周自珩的目光,眼底迸發出堅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