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柳清月那雙充滿震驚與疑惑的清麗眸子,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他知道,係統是他最大的秘密,絕不能暴露分毫。
在這個迷信的時代,無法解釋的奇跡,帶來的未必是敬畏,更有可能是被當成妖魔鬼怪的災禍。
他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個在腦海中早已盤算好的謊言,被他沉穩地說了出來。
“嫂嫂,你先別激動。”
陳默的語氣帶著一絲追憶的傷感,他扶著柳清月坐到床邊,將米袋放在她的腿上,讓她能真實地感受到這份重量,“這是......這是哥哥留下來的。”
“你哥哥?”
柳清月的美眸瞬間睜大,滿臉的不解,“我怎麼不知道?”
“哥哥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又碰上這種災荒年景,怕他萬一哪天不在了,我們會挨餓。”
陳默半真半假地編織著故事,眼神誠懇,看不出絲毫破綻,“他省吃儉用,偷偷攢下了這些米,還有一些銅錢。他告訴過我,藏在咱們床下第三塊地磚下麵,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用。”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帶著恰到好處的愧疚:“之前我病得糊裏糊塗,一直沒想起來。今天看到你把婉兒和靈兒帶回來,我才猛然驚醒,再不動用這筆‘救命糧’,我們一家人就真的要餓死了。嫂嫂,是我糊塗,讓你和妹妹們受苦了。”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既解釋了糧食的來源,又將功勞推到了已逝的兄長身上,充滿了人情味。
果然,柳清月聽完後,再也沒有了半分懷疑。
她抱著那袋沉甸甸的糙米,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無聲地滑落,滴落在粗糙的米袋上。
她想起了自己那老實巴交、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家人的丈夫。
原來,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還在為這個家做著最後的安排。
“他......他怎麼這麼傻啊......”
柳清月泣不成聲,悲傷和感動交織在一起,讓她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
陳默沒有去打擾她,隻是靜靜地陪在一旁,心中對那位未曾謀麵的“兄長”說了一聲抱歉。
兄長,你的遺孀和家人,從今往後,由我來守護。
這份善意的謊言,就當是你對她們最後的饋贈吧。
過了許久,柳清月才慢慢平複了情緒。
她擦幹眼淚,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有了這袋米,至少,她們又能活下去了。
她站起身,動作麻利地將米袋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後對陳默說道:“小叔,我們做飯吧!讓婉兒和靈兒也嘗嘗米粥的香味!”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種久違的雀躍。
“好。”
陳默笑著點頭。
接下來,這個死氣沉沉的茅草屋,終於有了一絲“家”的煙火氣。
柳清月熟練地從米袋裏舀出小半碗米,那珍惜的模樣,仿佛在對待什麼絕世珍寶。
她將米倒進家裏那個破了角的陶盆裏,一遍又一遍地淘洗著,連淘米水都舍不得倒掉,用一個瓦罐小心地存了起來,說留著明天早上喝。
陳默則負責生火。
他撿來一些幹柴,用火折子點燃。
當那橘紅色的火焰升騰而起時,映照著屋裏每一個人的臉龐,驅散了寒冷,也點亮了希望。
婉兒和靈兒兩個小丫頭,從最初的拘謹和害怕,也漸漸被這種溫暖的氣氛所感染。
她們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蹲在灶台邊,看著柳清月將淘好的米下到鍋裏,然後添上水,蓋上鍋蓋。
“咕嚕......咕嚕......”
很快,鍋裏就傳來了水沸騰的聲音,一股淡淡的、純粹的米香味,開始在狹小的茅屋裏彌漫開來。
這股香味,對於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聞過米香的四個人來說,是世界上最極致的誘惑。
婉兒和靈兒忍不住用力地吸著小鼻子,喉嚨裏發出渴望的吞咽聲。
就連柳清月,也不住地望向鍋裏,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終於,柳清月掀開了鍋蓋。
一股更加濃鬱的白色蒸汽夾雜著米粥的香氣撲麵而來。
鍋裏的糙米已經煮得開了花,米湯變得粘稠,呈現出誘人的乳白色。
“好了,可以吃了!”
柳清月的聲音帶著笑意。
她拿出家裏僅有的四個豁了口的粗瓷碗,給每個人都盛了滿滿一碗。
滾燙的米粥,雪白的顏色,誘人的清香。
四個人圍著小小的灶台,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是迫不及待地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氣,然後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溫暖、粘稠的米粥順著喉嚨滑入胃裏,一股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和滿足感,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
那種被食物填滿的感覺,踏實而安穩。
婉兒和靈兒吃得小臉通紅,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嘴角沾滿了米粒也顧不上去擦。
柳清月一邊吃,一邊看著兩個妹妹,又看看身旁沉穩吃飯的陳默,眼眶不知不覺又濕潤了。
但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
一碗粥下肚,所有人都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陳默看著她們滿足的笑臉,心中也湧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這比他在現代社會談下任何一個大項目,都要來得更加真實和快樂。
然而,當碗裏的粥見了底,柳清月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新的憂慮。
她看著牆角那袋所剩不多的米,輕聲開口問道:“小叔,這些米......省著點吃,大概也就能撐個七八天。吃完了......我們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