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陣打砸的喧鬧聲吵醒的。
許母跌跌撞撞地闖進停靈的主屋,忙不迭地將門反鎖。
我扶著棺材揉揉眼睛坐起來:“出什麼事了?外麵怎麼這麼吵?”
許母神色驚慌,講話卻支支吾吾。
“來了些搗亂的人......總之你不要管。”
她借故將我支開,我到了院子裏才看到,原來是一群上門討債的黑社會。
“把許安之那個欠錢不還的兔崽子給我交出來!否則老子砸爛你們這宅子!”
他們在打著招魂幡的門口叫囂著。
我躲在主屋門後,從門縫窺探室內。
蓬頭垢麵的許安之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兩天以來的第一頓飯,一邊和焦慮的許母商量對策。
“不能再拖了,必須趕緊讓葉漸青這臭女人死!否則就算債主能寬限,我也等不到頭七就餓死了!”
“兒啊快多吃點,你都餓瘦了。你放心,明天村裏長輩都會來家裏給你送行,到時候我會名正言順地除掉她!”
我知道“那個日子”就要來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村裏的老老少少都聚集到許家,商討“大事”。
許母早就憋不住了,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靈堂,氣勢洶洶地奔我而來。
“青青,今天已經是我兒過世的第三天了,有些話我也得當著長輩們和你說道說道了。”
我故作茫然。
“按照祖製,若是丈夫去世,嫁到村裏的女子必須要為丈夫守貞自盡,並且在頭七之前隨葬。”
我當然知道這荒唐的規矩,前世我就是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該死的“祖製”下。
我環顧四周,終於在人群中找到那個我想找的人。
許寧之。
他是許安之的弟弟,因為有些跛腳,所以一直不得許母的待見。
聽說之前一直在外上大學,想必是聽聞宋昭暴斃,這才緊急趕回來奔喪。
我清了清嗓子,淡定開口道:
“可惜我不能這麼做。”
許母頓時愣住,轉而破口大罵。
“葉漸青,你已經成了我宋家的媳婦,難道你還想壞了村裏的規矩不成?”
和許寧之對視的那一瞬,我知道。
他正是那個唯一能救我的人。
隨後走上前,無奈開口:
“我已經在婚前失貞,不符合隨葬要求。”
看熱鬧的人群霎時炸開了鍋,許母大驚失色。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神態從容。
“我是說,我的身子早就不幹淨了,不能給安之隨葬。”
許母雙腿一軟癱坐在地,她拚命掙開想要攙扶她的眾人,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我不信!你說,那個奸夫是誰!今天交不出一個名字的話,你休想蒙混過關!”
我朝人群掃視了一圈,忽然抬手指向一個人。
“就是他!”
是許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