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雍的開國的大長公主,輔佐三代帝王。
自夫君戰死沙場,我便自請前往靜雲庵,為大雍祈福。
侄孫皇帝登基,我接到密令下山替他主持祭祀。
卻看到我那忠君愛國的孫兒被當成逆黨成了階下囚。
隻因他調查軍餉貪腐案,得罪了新帝的丞相,也就是我當年的養子顧長夜。
丞相聲稱逍遙王勾結逆黨,要對我的孫子施以剔骨之刑並終生圈禁皇陵。
他得意地看著淪為階下囚的孫子,“小王爺忠君愛國,能得償所願為先帝守墓,可得好好謝謝我。”
新帝端坐高台,對丞相的決策十分滿意:“丞相明察秋毫,實乃我大雍股肱之臣。”
我冷笑一聲,拿出了先帝遺詔,緩緩走到新帝麵前。
“皇帝,你連我的人,都敢動了。”
“看來,這皇位該換人坐了。”
......
三天前,我最信任的暗衛“影”,傳回密信,隻有八個字:
京中異動,王爺危矣,速歸。
我當即起駕回京。
回京的官道上,人聲鼎沸。
“聽說了嗎?逍遙王爺出事了!說是勾結逆黨,貪墨軍餉,今兒就要在宗正寺公審呢!”
鸞駕外的喧囂卻透過厚重的帷幔,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看來這新帝是忘了這大雍江山,究竟是誰一刀一槍打下來的。
現在居然敢動我的人了。
“逍遙王可是咱們大雍的戰神,還是大雍開國大長公主的孫兒,怎麼會做這種事?定是被人陷害了!”
“噓!小聲點!現在京城是顧丞相的天下,逍遙王得罪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再說了,連逍遙王妃都親自出麵指證,這事兒怕是鐵板釘釘了。”
“再說了,長公主在寺廟清修多年,不問朝政,說白了就是紙老虎,新帝怎麼會怕她呢。”
“哢。”
手中那串盤了三十年的紫檀佛珠應聲斷裂。
珠子散落一地,侍立一旁的老太監嚇得跪伏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以為,有我留下的後手,有他父親的赫赫戰功,這京城裏,無人敢動他。
看來,是我錯了。
世人都說我輔佐三代帝王後,早已勘破紅塵,一心向佛。
卻忘了,我手上沾過的血,比他們喝過的水都多。
鸞駕在宗正寺門前停下,我並未驚動任何人,隻由貼身老太監李福攙扶著,從側門悄然進入,隱於大殿最高處的一方珠簾之後。
大殿莊嚴肅穆,百官垂首,鴉雀無聲。
正中央,一根兩人合抱粗的玄鐵罪囚柱上,鎖著我唯一的孫兒,逍遙王蕭臨淵。
他身著白色囚服,血跡斑斑,墨黑的長發淩亂地披散著。可那挺得筆直的脊梁,卻如一柄寧折不彎的孤劍,透著與生俱來的傲骨。
站在他麵前的,是我當年的養子,如今權傾朝野的新任丞相——顧長夜。
他身著一品麒麟官袍,手持卷宗,意氣風發,正以主審官的身份,高聲宣讀著我孫兒的罪狀。
“......其九,身為皇族,不思報國,反勾結前朝逆黨,意圖謀反;其十,身為天下兵馬副元帥,監守自盜,貪墨軍餉三百萬兩,致使北境將士缺衣少食......”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三十年前,那個衣衫襤褸、跪在我麵前,聲稱願為我做牛做馬的瘦弱少年。
我給了他姓氏,給了他前程,將他從泥潭裏,一步步捧上了雲端。
沒想到,竟將他養成了一條會反咬主人的白眼狼。
“為正國法,清君側!”顧長夜振臂高呼,“臣,懇請陛下下旨,依祖製,對罪王蕭臨淵,處以‘剔骨之刑’!廢其武功,削其王爵,貶為庶人,終身圈禁於皇陵,為先帝守墓!”
“剔骨之刑”!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這是一種極其殘酷的刑罰,不僅廢人武功,更斷其經脈,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死還難受!
我撚動佛珠的手,第一次停頓了。
一股冰冷的殺意,自我心底,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