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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岑念其實水性很好,被突然推下水時,她也隻是慌亂了一瞬,很快便調整呼吸、試圖自救。

可海麵太過遼闊,浪湧起時毫無征兆,她一不留神,被巨浪拍得撞上礁石。

額角瞬間一陣劇痛,血順著發絲染紅了海水。

等季承譽派來的人趕到時,她終於鬆了口氣,意識卻在下一秒陷入黑暗。

再睜開眼時,鼻腔裏滿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渾身麻木僵硬,剛想動一動手,卻被牢牢按住。

入目的人影,是季承譽。

他眼底浮著肉眼可見的疲憊,神情看起來也有些憔悴,但在看到她睜眼的那一刻,他明顯鬆了口氣。

岑念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才看到護士正在她手臂上抽血——一管接一管,分明不像是普通檢查。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季承譽先一步解釋道:“是白姝予...她被救上來的時候,腿被石頭劃破,流了很多血,她怕感染,非要鬧著換點血。”

岑念一愣,喉嚨幹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所以...”她嗓音沙啞,“你是在...抽我的血,給她?”

季承譽輕聲道:“就一點,你身體好,沒事的。”

她啞然失笑。

她想起自己在冰冷海水中拚命掙紮,被礁石撞得滿頭是血的那一刻,想起那無邊無際的絕望,卻在想起季承譽堅定的那句‘別傷害岑念’後,努力咬牙堅持著。

可原來在季承譽眼裏,她的傷,她的痛,似乎都不如白姝予腿上的一條口子重要。

“可是季承譽。”她輕輕開口,語氣麻木,“被丟進海裏的人是我,被撞得頭破血流、無力掙紮的,也是我。”

季承譽眼神一滯,隨即那熟悉的、她曾無比依賴的神情浮現出來。

是心疼。

那是一種幾乎條件反射般的情緒。

曾經的季承譽總是這樣,他總能在她還未喊疼之前就察覺她的傷口,溫柔地將她摟入懷中,說:“以後不讓你再受一點苦。”

可是後來,這樣的眼神越來越少,他看她的目光裏,更多的是皺眉,是冷淡,是不耐,是責怪。

岑念倏然覺得一陣疲憊席卷而來。

她想問季承譽,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話嗎?你說要對我好,不讓我再受一點傷。

可還未開口,就見季承譽已經悄然收回了那隻原本正在摩挲她發梢的手。

“可要不是我選了你。”他低聲開口,“白姝予也不會受傷。終究,是我們對不起她...不是嗎,念念?”

那晚,季承譽拉著岑念的手來到白姝予病房。

他說:“她知道是你給她捐的血,很感動,想親口和你說聲謝謝。”

病房門口,兩人腳步同時一頓。

門內傳出白姝予歡快的笑聲,她正和朋友打著電話,語氣輕快:

“小叔叔已經告訴我了,他當時沒選我,是因為知道那個瘋女人肯定會選誰丟誰,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故意選那個討厭鬼的。”

她越說越興奮:“那個討厭鬼...哼,我略施小計,她就得老老實實給我捐血。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真的用她的血,惡心死了,我全倒了!”

岑念知道,白姝予嘴裏說的討厭鬼就是自己,而她也沒猜錯,季承譽從頭到尾要救的人,隻有白姝予。

“這就是你說的感謝?”她臉色蒼白,轉頭望向季承譽。

季承譽神情微變,下意識追上岑念轉身離開的背影。

這段時間,似乎是知道自己對岑念有所虧欠,季承譽待她又回到了從前。

事事順著她,對她小心翼翼,甚至比當初還更用心,生怕她受半點委屈。

他說:“我也沒想到她會那麼做。已經教訓過她了,她也知道錯了。”

岑念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安靜接受著他給的所有好。

直到那晚,她睡得迷迷糊糊,卻聽見門外傳來聲音。

是季承譽,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阿虎。

自冰庫那天後,她就再沒見過阿虎。

想到這,岑念下床,走到門邊。

隔著虛掩的門縫,看見阿虎站在季承譽麵前,神色低垂,遲疑道:

“季總,我不明白。您明明也喜歡白小姐,而她也喜歡您...可您卻一直不接受她,甚至在她跟您表白之後,還特地跑去把岑小姐接來京市,究竟是為了什麼?”

隻一句話,就讓岑念如遭雷劈。

她愣愣站在原地,四肢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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