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去世前,立下了一份奇怪的遺囑。
我必須入贅林家,娶他戰友的孫女為妻,並隱瞞身份三年。
“小川,別怪爺爺......我欠林家一份恩情,你就幫爺爺完成這個遺願吧,”
“三年......就三年......如果他們家女兒不合適,你就自己決定,好不好?”
我收起了所有鋒芒,成了林家最讓人看不起的上門女婿。
所有人都以為我一窮二白,是個廢物。
就連我的妻子林書語,都這樣以為:
“陳川?一個沒骨氣的軟飯男,現在還妄想得到我的感情,不過是個想攀龍附鳳的垃圾罷了!這種男人,多看一眼都臟了我的眼!”
我低頭看著律師發來的短信提醒。
沒關係,明天就是三年之期的最後一天了。
1
林家老太爺的壽宴,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這是我入贅三年裏,林家最隆重的一次家族聚會。
我提前一個月,托人從蘇杭定製了一柄小葉紫檀的如意,雕工精湛,寓意吉祥。
這柄如意價值不菲,卻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它是我爺爺生前最喜歡的一位匠人親手雕刻,隻為賀禮定製。
我將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丈母娘周芬,語氣恭敬:
“媽,這是我給爺爺準備的壽禮,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她眉毛一挑,眼神中寫滿了不屑。
“這是什麼破爛玩意兒?”
她沒有伸手接,反而用手指輕蔑地撥了一下盒子,
壽禮瞬間從她手中滑落,
沿著鋪著大紅地毯的地麵滾了幾圈,堪堪停在垃圾桶邊。
“陳川,你是不是存心來惡心我?”
周芬尖利的聲音瞬間刺破了宴會廳裏祥和的氣氛,
仿佛一把刀,直接插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我低頭看著那滾落到垃圾桶邊的如意,心中沒有波動。
“這種地攤上幾十塊錢買來的破爛玩意兒,也敢拿出來給我爸祝壽?
你是嫌我們林家還不夠丟人嗎?”
她指著我,聲音越發高亢,
臉上的厚厚的粉底都蓋不住的怒氣,扭曲了她的五官。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鄙夷、幸災樂禍、嘲諷。
各種負麵情緒像潮水一樣湧來,將我淹沒。
我的妻子林書語,一襲高定禮服,妝容精致,
就站在周芬身邊,像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蓮。
她看我的眼神,比看垃圾桶旁的那柄如意還要冰冷,
仿佛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腐朽的臭氣。
“媽,別跟他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
“跟他這種廢物坐一桌,我都嫌掉價。”
一句話,徹底給我定了性。
我成了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林建國則尷尬地輕咳了一聲,示意周芬適可而止。
我被安排在離主桌最遠,挨著上菜口的角落。
同桌的,是幾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
他們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議論著。
“那就是書語姐那個窩囊廢老公啊?長得人模狗樣,怎麼這麼沒骨氣。”
“聽說他連工作都沒有,天天在家吃軟飯,連一件像樣的禮物都送不起。”
“我要是書語姐,一天都忍不了,早把他踹了。”
我低頭,默默夾起一塊涼透了的排骨。
這些話,我聽了三年。
已經習慣,不過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2
主桌上,林書語的表哥王浩正意氣風發地享受著眾人的吹捧。
他在天宇集團當個部門經理,此刻卻儼然是全場的中心。
他舉杯高談,眼角餘光卻屢屢掃向我,盡是炫耀與挑釁。
“書語,你就是太心軟了,
這種男人,三年前就不該讓他進林家的門。”
他指桑罵槐,音量不大不小,卻精準地傳遍全場。
“你看他那副死樣子,除了埋頭吃飯,還會幹什麼?
我們林家的臉,都被他一個人丟光了!”
林書語端著酒杯,唇邊噙著一抹完美的笑,
仿佛我真是一團不值一提的爛泥。
“表哥,你說得對。”
她輕啟紅唇,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解脫與快意,
“幸好,明天就到期了。”
我抬起頭,視線在空中與她相撞。
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厭惡,
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入我早已麻木的心。
三年來,我最熟悉的就是這種眼神。
就在這時,林書語的父親林建國接了個電話,
臉色“唰”地一下血色盡褪。
他“蹭”地站起來,聲音都在發抖:
“什麼?天宇集團要撤資?這......這怎麼可能!
王總,您再幫我問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
林建國握著手機的手臂無力垂下,
整個人瞬間像被抽走了主心骨。
宴會廳裏嘈雜的聲浪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清楚,天宇集團是林家的命脈,
占據了公司六成以上的業務。天宇一旦撤資,
林家離破產隻有一步之遙。
“爸,怎麼回事?”林書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天宇集團......要跟我們解約......”
林建國嘴唇哆嗦著,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
丈母娘周芬也徹底慌了神,
一把抓住王浩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浩!你不是在天宇集團嗎?
你快去跟你們領導說說情啊!
這到底是怎麼了?”
王浩的臉色同樣難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然也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強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
“姨媽,您別急,我這就去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說著,他拿著手機匆匆走到一旁,
裝模作樣地撥著號碼。
我看著這一家子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混亂模樣,
緩緩起身,走向寂靜無人的後花園。
3
後花園裏,清冷的晚風吹散了宴會廳裏的喧囂。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部用了五六年的舊款諾基亞,屏幕上還有幾道裂紋。
這部手機是當年爺爺給我的,說讓我在林家“低調行事”。
我找到一個號碼,指尖輕觸,發了條短信過去。
“三分鐘,恢複合作,投資翻倍。”
消息發出,我便將手機收回口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先讓他們高興高興,然後再體會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我回到宴會廳時,王浩正滿頭大汗地打著電話。
“喂?張總?您好您好,我是王浩啊......對對對,
我想問一下咱們公司和林氏集團的合作......
什麼?您也不知道?
這是總裁辦直接下的命令?好......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王浩的臉色比林建國還難看。
他麵對林家人的眼神,充滿了愧疚和無力。
“姨父,這事......恐怕有點麻煩,是總裁辦直接下的命令,
我......我級別太低,說不上話。”
他這話一出,林家人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周芬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嘴裏喃喃著。
“完了......這下全完了......”
林書語的臉色也蒼白如紙。
她比誰都清楚,林家一旦破產,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名車,豪宅,高定的禮服,奢侈的社交圈,都將化為泡影。
就在整個宴會廳都陷入一片死寂時,林建國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腳亂地接通。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恭敬又惶恐的聲音。
“林董您好!我是天宇集團的總裁,趙天宇!
哎呀,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撤資的事情完全是一場誤會,是我們下麵的人搞錯了!
您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林建國愣住了。
“趙......趙總?”
“哎,是我!
林董,您聽我說,我們不僅不會撤資,
我們還要在原有合作的基礎上,追加一倍的投資!
合同我馬上讓秘書擬好給您送過去!”
幸福來得太突然,林建國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齜牙咧嘴,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趙總,這......這太感謝您了!真是太感謝了!”
掛了電話,林建國激動得滿臉通紅,他看了一眼旁邊同樣目瞪口呆的王浩,恍然大悟。
“小浩!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找的關係起了作用!
好樣的!你真是我們林家的大功臣啊!”
4
王浩自己也懵了。
他剛才打電話根本沒聯係上什麼大人物,怎麼事情就突然反轉了?
但他看到所有人崇拜和感激的目光,一種巨大的虛榮心瞬間充斥了他的大腦。
那句“不是我”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挺直了腰杆,臉上露出矜持又得意的笑容。
“姨父,您這說的是哪裏話。
咱們都是一家人,林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也就是跟我們總裁的秘書提了一嘴,沒想到他這麼給麵子。”
他輕描淡寫地把天大的功勞攬在了自己身上。
林家人瞬間欣喜若狂。
“小浩真是太有出息了!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有能力的人啊!”
“就是啊,年紀輕輕就在天宇集團這麼有麵子,前途無量啊!
林家有你這樣的外甥,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周芬更是拉著王浩的手,笑得合不攏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外甥,你可真是救了姨媽的命了!”
她說著,轉頭狠狠瞪了我一眼,話裏有話。
“不像某些人,隻會吃軟飯,關鍵時刻一點忙都幫不上,就是個純粹的廢物!
這種人,養著都浪費糧食!”
她恨不得把我身上多餘的骨頭都挑出來扔掉,以彰顯她對王浩的欣賞和對我的厭惡。
林書語看向我的目光,厭惡之中又多了一絲鄙夷。
她轉身對著王浩,笑得燦爛,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
“表哥,你太厲害了!今晚我們一定要好好給你慶功!你想去哪裏吃?我來安排!”
她絲毫沒有提及我是她的丈夫,更沒有對我多看一眼。
仿佛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坐在角落,靜靜地看著他們,心中泛不起絲毫波瀾。
我早知道,這些人的嘴臉,從未改變。
他們的價值觀,從來隻圍繞著利益和利用。
最後的協議
慶功宴上,王浩成了絕對的主角。
他被林家人眾星捧月地圍在中間,享受著無盡的吹捧和讚美。
我的耳朵裏灌滿了他們對王浩的溢美之詞,以及偶爾穿插的,對我的不屑與貶低。
我不在乎。
我隻是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還差幾個小時,爺爺給我的三年之期,就將徹底結束。
宴會結束,回到家裏。
林書語走進我的房間,將一份文件“啪”地一聲甩在我臉上。
冰冷的紙張劃過我的臉頰,帶著輕微的刺痛。
是離婚協議。
上麵,“林書語”三個字簽得龍飛鳳舞,透著一股迫不及待的灑脫。
“陳川,三年到了,你該滾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滿是解脫和鄙夷。
那雙曾被我無數次讚美過漂亮的眼睛,此刻卻像刀子一樣,將我淩遲。
“別妄想從我們林家帶走一分錢,
這三年,你吃的住的,穿的用的,早就夠你一輩子掙的了。
別說這套房子,就是我的任何一樣私人物品,你也休想碰一下。”
她的語氣像是在施舍,又像是在警告。
“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門口見,別讓我等太久。
我可沒空陪你這種人耗著。”
她說完,轉身就走,沒有任何留戀。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協議。
看著協議上她瀟灑的簽名,我平靜地點了點頭。
“好。”
我看著牆上的時鐘,心裏,在倒數最後一個小時。
這三年,我受的白眼,聽的嘲諷,忍的屈辱,在這一刻,都將畫上句號。
爺爺,您的心願,我完成了。
我也看清了林家人的品性。
現在,輪到我做回自己了。
我把那份離婚協議折好,放在枕頭底下。
5
第二天,早上八點五十分。
我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林書語和她母親周芬已經到了,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手表。
看到我,周芬的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
“你還真會踩著點來啊?
怎麼,還想拖延時間,好多賴我們家一天飯吃?
你以為你這點小心思我們看不出來?”
她的聲音充滿了嘲諷,仿佛我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跳梁小醜。
林書語則是一臉的冷漠,眉宇間帶著一絲不耐。
“別廢話了,趕緊進去辦手續。
我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沒時間跟你這種人磨蹭。”
她催促道。
我沒有理會她們的羞辱,抬腳準備往裏走。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一列由十輛勞斯萊斯幻影組成的豪華車隊,
以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氣勢,驟然停在了民政局門口的路邊。
整齊劃一,漆黑的車身在陽光下閃耀著冰冷的光澤。
路上的行人都被這誇張的陣仗驚得停下了腳步,紛紛側目,議論紛紛。
周芬和林書語也愣住了。
她們臉上的不耐和鄙夷瞬間被好奇和震驚取代。
“這......這是誰啊?這麼大的排場?”周芬不由自主地小聲嘀咕。
林書語也皺起眉頭,眼中帶著一絲警惕。
為首的那輛勞斯萊斯車門打開,
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頭發花白,
卻精神矍鑠的老者快步走了下來。
他身形挺拔,步伐穩健,周身散發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他徑直走到我麵前,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
對我九十度鞠躬,姿態恭敬到了極致。
聲音洪亮,響徹民政局門口。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