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唯一的鎮國女將軍,手握三十萬兵權。
從邊關浴血歸來,朝中大臣向皇帝上書說我擁兵自重,威脅皇權。
為安撫文臣,陛下親自賜婚,命我嫁給太傅之子。
慶功宴上,南慶第一才女、新科女狀元蘇月瑤在滿朝文武麵前吟詩作賦,字字機鋒皆向我來。
在她腰間,竟掛著我父親的遺物——那枚先帝禦賜、象征托付兵權的螭龍佩。
而我的丈夫,正滿眼癡迷地望著她。
我舉杯,走到蘇月瑤前麵,手指輕點她腰間的螭龍佩:“蘇大人,巧了,將軍府前日失竊的禦賜龍佩,竟與你這塊如此相像。”
“你說,我現在上奏陛下,汙你意圖染指兵權,是該夷三族,還是誅九族?”
我轉身,又對臉色煞白的蕭彥清笑道:“夫君,你說呢?”
......
“淩雲息怒!月瑤是老夫的門生,她素來仰慕老將軍威名,是犬子彥清不懂事,才將此佩借她觀賞,想沾沾將軍的威風,絕無他意啊!”
公爹蕭太傅站出來替那二人解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他話音剛落,蕭彥清便快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在我麵前。
他抬起頭,那張我曾覺得清俊無雙的臉上,此刻淚流滿麵,眉頭微皺。
“夫人,是為夫的錯!為夫看蘇狀元詩才出眾,想讓她為你作一首傳世之詩,才......才擅自將嶽父的遺物借與她觀摩,以增靈感。為夫知錯了,求夫人原諒!”
他哭得肝腸寸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圍的百官頓時竊竊私語,看我的眼神,從驚疑變成了嘲諷與同情。
一個連自己丈夫都看不住的武婦。
一個被疑似丈夫想養外室還被蒙在鼓裏的蠢女人。
高座上年輕的皇帝輕咳一聲,笑著開口:“原來是場誤會,大將軍凱旋,大喜的日子,莫要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我麵無表情地伸出手,從蘇月瑤腰間,一把扯下了那枚龍佩。
玉佩冰冷,寒意逼人。
我轉身,回到座位。
將那枚沾染了恥辱的玉佩,重重地拍在桌上。
宴會繼續,推杯換盞,歌舞升平。
可我知道,我宋淩雲,不但在朝堂上顏麵盡失,還即將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回府的馬車上,我和蕭彥清相對無言,氣氛幾乎凝固。
一進將軍府內堂,我反手將房門鎖死。
“砰!”
蕭彥清身體一顫,像是演練了無數遍,立刻滑跪在地,抱住我的腿,泣不成聲。
“夫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這樁婚事,是皇帝的旨意,我不能拒。
我求的,不過是個安分的夫君,為我守好家宅,讓我無後顧之憂。
他雖對我這個武婦心有不滿,但也算安分守己。
前日發現龍佩不見,我搜遍全府,隻當是進了家賊,卻從未想過,會是他。
我掙開他的手,將那枚螭龍佩放回紫檀木博古架的錦盒裏。
他膝行著跟過來,哭聲淒切:“夫人,我與蘇狀元清清白白,隻是仰慕她的才華......我隻是想讓她為你寫一首好詩,讓你在文臣麵前,也能風光一些......”
我猛地轉身,死死地盯著他。
“為我風光?”
我的聲音很輕,卻讓他渾身一抖。
他被我的眼神嚇住,嘴唇哆嗦著,卻還是強自辯解。
“我......我不知道那玉佩如此重要......我隻當它是個好看的物件......”
他抬起淚眼,眼中滿是委屈。
“夫人,你常年征戰,不懂京中的風雅,蘇狀元才情皆是上等,我隻是......隻是想讓你也沾些文氣,這也有錯嗎?”
我笑了。
原來在他心裏,我就是個隻配聞血腥味的粗鄙悍婦。
他與人私相授受,竟成了為我好的義舉。
我俯下身,一把鉗住他的下頜,強迫他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
他的臉上滿是淚痕,驚恐萬狀。
可在那驚恐的深處,我看到了一絲被戳破心思後的怨懟和不服。
他不覺得自己錯了。
他隻覺得,是我這個悍婦,毀了他風花雪月的好事。
“我宋淩雲,鎮守國門十年,殺退北齊三十萬大軍。我的風光,是我一刀一槍,用命換來的!”
一字一句,紮進他的心裏。
他終於不再辯解,隻是劇烈地顫抖著,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我鬆開手,任由他癱軟在地。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我心中的怒火,竟詭異地平息了,隻剩下徹骨的寒冷。
我的聲音裏,再沒有一絲情緒。
“從今往後,安分守己,做好你的將軍夫婿。”
他撐著地,慢慢站起來,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是”。
他理了理散亂的長發,對我拂袖行禮,轉身退了出去。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身後,單膝跪地。
是我的暗衛,“魅影”。
“將軍,您夫君近一月,已將名下三座莊子和十萬兩銀票,悄悄轉入了狀元蘇月瑤的私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