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衍回到梁歆憶住處時,風雪已漫過腳踝。
“薑茶在桌上,涼了就不好喝了。”
梁歆憶似乎一直在等他。
紀衍沉默半刻然後捧起茶杯道謝。
“抱歉,耽誤了一會。現在施針可以嗎”
“嗯。”
理療室裏彌漫著艾草的味道。
紀衍俯身施針,發梢不經意掃過梁歆憶的膝頭,她微微一僵,卻沒動。
“可能會有點疼。”他提醒道,銀針精準地落在穴位上。
梁歆憶悶哼一聲,額角很快滲出細汗。
她看著紀衍專注的側臉,忽然開口:“你小時候溺水,救你的人......確定是梁棲嗎?”
紀衍的手頓了頓,銀針懸在半空。
“那天湖邊不止她一個人。”
“你臉盲後隻記得她的臉,可萬一......記混了呢?”梁歆憶的聲音帶著些微不易察覺的沙啞。
紀衍垂下眼簾,將銀針穩穩刺入。
“記不混。”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梁歆憶沉默了。
直到最後一根銀針落下,她才低聲問:“我是說如果,救你的人不是他呢?”
紀衍收拾針包的動作停了停。
“那也不重要了。”
梁歆憶見紀衍不想再說便岔開了話題。
“那條項鏈我目前還沒有收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但是我這倒是有一些關於你父母的。”
紀衍瞬間抬頭。
“是什麼?”
梁歆憶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她,紀衍接過,待看著清文件裏的內容後表情逐漸凝固。
一晃而過,十五號便到了。
“沒想到哥哥還真的來了呢。”
紀野見紀衍來了笑得甜蜜,“我還怕你不來呢。”
向憐穿了一身紅,一臉防備地望向紀衍。
“我告訴你紀衍,今天有我在你可別想耍什麼心眼。”
“誒,都是一家人。”張毅上前給向憐使了個眼色,“阿衍啊,我們給你安排了位置的。”
“我的未婚夫自然是跟著我坐。”梁歆憶牽住了紀衍的手,“還是說你們給我安排的位置也是那個角落?”
張毅臉上的笑瞬間僵硬。
“怎麼會呢,且不說阿衍本來就是紀野哥哥,怎麼可能安排到那去呢。這邊請這邊請。”
“等一下。”紀野突然出聲製止拉住了紀衍的胳膊。
“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想跟哥哥說些體己話,可以嗎?”
紀野臉上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紀衍挑眉,看了一眼梁歆憶後便點了點頭。
“走吧。”
紀野領著紀衍到了後台化妝間。
在關上門的瞬間他的笑容也隨之消失。
“說吧,喊我來這幹什麼。”
紀野噙著笑意,緩緩坐下,“在很小的時候,我曾經來紀家做過一次客。”
紀衍聞言皺眉但並未打斷。
“紀家的繁華不是我能想象的,光是客廳便快要頂上我整個家了。”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我是姑姑的兒子就好了。特別是在看到你穿著一身西服下樓的那一刻,我更堅定了這份想法。”
“所以我得除掉你。”
紀衍聞言,睫羽微顫。
“所以當初我落水磕到石頭,是你做的?”
“對啊。”紀野抬眸朝著紀衍笑道:“我隻是輕輕一推,你就掉下去了。”
“隻可惜沒淹死你。不過......誰知道你醒來竟然臉盲了?”
在紀野說到激動之時門卻響了,他皺了皺眉,但在看到來人的那刻又換上了笑臉。
是紀家的管家。
他在看到紀衍的瞬間便低下了頭,然後俯身貼近紀野說了些什麼便退了出去。
紀野眼神突然變得激動,隨後站了起來逼近了幾分。
“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是你爸媽嫌棄你拋棄了你,才讓我來當了紀家二少爺?”
“其實根本不是。”
“因為你臉盲會恐慌人群,所以他們為了保護你才請我來替你出席宴會。”
“就連他們去國外也隻是為了給你找心理醫生而已。”
紀衍渾身一愣,卻又迅速掩去眼神中的難過。
“你為什麼現在告訴我這些?”
“因為......就算你知道,他們也回不來了。”
紀野那張純善的麵孔變得可怖,“早在兩個小時前,他們所乘坐的那艘航班便炸毀墜落了。”
“你說你可怎麼辦啊,父母也沒了,阿棲也要跟我結婚了。”
“紀衍,你可真可憐。”
紀野沒忍住笑了起來,餘光卻瞥見紀衍依舊麵無表情。
“嘖,果然是沒爹沒媽的賤種,聽到自己父母死了都還能這樣麵不改色。”
“誰說我爸媽死了?”紀衍反問道:“你親眼看到了?”
“你......”
還不等紀野繼續發作,化妝間的門便被再次打開。
“好久不見啊,紀野。有沒有想你的姑姑、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