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意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她一雙秀氣的柳葉眉緊鎖著,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床單,小嘴微張,時不時吐出幾個痛苦的音節:“媽,媽......”
在夢中,一切的場景都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溫知意仿佛隨著原主的記憶現身回到了那個時間點上。
昏暗的燈光,在整個屋子裏縈繞著的消散不開的草藥味,還有一張大床。
旁邊圍繞著一群被溫雅救出來的人。
溫雅明明可以逃出去,可為了大家的安危,早就衝出火場的她毅然返回,確認每個人都平安出了火場,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可......
溫雅卻因停留在火場裏的時間太久,吸入一氧化碳的量太多,等到送入醫院時,早就奄奄一息,生命垂危了。
即使是醫生拚盡全力,用盡所有學過的知識,能做的也隻不過幫溫雅稍微延長生命罷了。
溫知意跪坐在溫雅的身邊,溫雅用飽含留戀與不舍的眼神看向她最愛的囡囡。
“知意。”她用盡了自己所有力氣才喊出女兒的名字,曆經滄桑的手顫顫巍巍地撫上溫知意的臉頰,眼含熱淚,虛弱之姿盡顯。
溫知意也緊緊地抓住溫雅的手,她的嗓音因濃濃的擔憂而顫抖著:“媽,我在,知意在這裏。”
“你是媽的好囡囡。”溫雅憐愛地拂去了溫知意臉上掉落的顆粒物。
看著溫知意痛苦的神情,溫雅心裏也同樣不好受。
她逼迫自己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可發著抖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身體的真實情況。
溫知意連忙把溫雅扶起來坐,頭溫順地貼在溫雅並不寬大卻可靠的肩膀上,仿佛這樣,她就可以留住這個她最愛的人。
“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舒服一點?”溫知意關切的嗓音在溫雅耳邊回響。
溫雅苦澀地笑笑,她的身體情況她最清楚,她知道,自己可能熬不過今晚了。
在場的人無一不為這感人至深的母女情而動容,更何況溫雅是為了救他們才會這樣!
“知意,媽媽要離開,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你一個人,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嗎?不要讓媽媽擔心了。”
溫雅柔和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溫知意身上,卻仿佛一把利刃般直直地刺向她。
因為她清楚地明白,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所能接收到的最後的母愛。
溫知意鼻頭一酸,兩眼一眨,那晶瑩的淚珠就順著臉頰往下滾落,就像下雨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
“媽......我都不是三歲小孩了,你還說這些話......來哄我。”
溫知意哭腔濃重,說話斷斷續續,強烈的悲傷讓她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溫雅卻沒辦法回應她。
救了人,她從不後悔,可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她從小寵著捧著的囡囡。
溫雅隻好將目光轉向周圍的人。
她撐住身體,用完最後的力氣才能勉力說出話來:“我溫雅就這一個寶貝女兒,日後她若是有困難,我溫雅還請各位能伸一把手就伸一把手,至少......我希望她這一輩子能夠平安康健,幸福快樂。”
救命恩人的話,他們豈敢不重視?
顧父當即就拍拍胸膛,堅定地表示:“您是救了我們命的大恩人,請您放心,以後我會把溫知意視如己出,絕對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如果知意遇到了什麼困難,我們一定竭盡所能幫助她。”
“從此以後知意的命就是我們的命,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她。”
聽見這些話,溫雅那懸浮的心終於落了地,她緩緩閉上眼睛,唇邊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溫雅女士!”
“媽!你不要這樣!我以後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媽——”
溫知意瞬間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她雙手死死環繞住溫雅,腦袋昏昏沉沉,不敢相信她朝夕相處的母親居然這樣離她而去。
原主情緒過於激動,夢境頓時戛然而止,破碎成一片片的玻璃消失在麵前。
溫知意猛然驚醒,用手一模自己的後背,才發現渾身都出了冷汗。
她的眼神變得幽深晦暗,原主母親這樣的溫柔善良,一心為家裏人著想,可偏偏被周建國那個鳳凰男騙光了一切。
她想哪怕是在最後一刻,溫雅都會想起周建國的欺騙,並且對他很失望吧。
“也許這個夢就是來提醒我,沒有必要對周建國他們心慈手軟。”
畢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溫知意眼神逐漸堅定,一個成形的想法也在她的腦海中出現。
她在家簡單梳妝打扮,換了個行動方便的服飾,匆匆出門。
溫知意拐過最後一條小巷子,在陽城大學圖書館前站定。
這件事,還得讓陳姨一起配合才行。
她挺直了腰板,走進圖書館,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整理圖書資料的陳靜。
“陳姨好。”溫知意禮貌一笑。
聽見熟悉的聲音,陳靜抬起頭定睛一看,趕忙放下了手裏的工作,走過來挽起溫知意的手。
“知意呀,今天是要工作的嗎?還是有其他的事,放心,不管什麼事,陳姨都給你辦好!”
陳靜眼裏冒光,興致勃勃。
這麼多年來,她終於有機會報答救命恩人了!
“陳姨,之前的事情你看到了,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
說著,溫知意就要抹眼淚,仿佛原主的苦與痛都順著這淚水流下來。
“之前我媽還在的時候,我爸就已經和我後媽在一起了,即使被我媽發現了,我爸也毫無悔改之意,我媽因為這個事情也一直鬱鬱寡歡。”
溫知意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的起末,特意講述了其中的衝突。
陳靜果然當場就氣的不輕,憤怒之下,拳頭重重地砸向桌麵。
她毫不猶豫開口:“陳姨這就幫你把公道討回來!居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欺負我們知意!”
溫知意卻擺擺手,抹了把眼淚。
“陳姨,我現在有個好主意,隻是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