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毒水的氣味中睜眼,許南玥一時沒意識到自己在哪。
片刻的空白後,尖銳痛感襲上腦袋,記憶回籠。
許南玥擰眉緩了片刻,就聽一邊的醫生道:“陸太太,檢查結果不太好。你以前頭部就受過傷,這次又傷到記憶區域,以後再受刺激,可能會失憶。”
許南玥偏頭,想起剛才那陣短暫空白,好像隻是想不起陸延和薑柳萱,於是她說了這個情況。
醫生道:“選擇性失憶,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會讓你忘記帶來痛苦的人和事。既然你已經出現症狀,以後就更要注意,頭部不能受到物理傷害,心理傷害也要避免,否則最多三次創傷,你就會徹底忘記。”
許南玥怔愣片刻,呼出一口氣,也好,人都不打算要了,記憶中曾經的甜蜜如今都是紮心的利劍,是該忘了。
“還有”醫生語氣猶疑:“結果剛出來,我就打電話給陸總了,是一個女人接的,不知道她怎麼轉述的,電話到陸總手裏後,他已經不願意聽我說話,隻說要我直接跟你本人溝通病情,不要再煩他,你......”
“我知道了。”許南玥滿心麻木地打斷。
許南玥理解醫生臉上的驚詫,畢竟去年她隻是被淘氣小孩用氣球砸了下頭,陸延就緊張到不行,連夜召集一堆專家會診,而那個小孩是陸延親叔叔的老來子,一直是陸家長輩的心頭肉,被陸延強勢要求在院裏跪了一天,最終病了倆月。
陸延那時說,凡是不長眼傷到許南玥的,都要做好百倍奉還的準備。
可就是這樣一個護許南玥護到不講道理的人,如今連她頭上破個洞,都沒來醫院,甚至還表現得毫不在意。
所有人都會覺得荒唐。
許南玥苦笑,她跟陸延年少相識,一路榮辱與共,自認愛意已經鐫刻進彼此血肉中,卻連一個陪酒女都沒敵過。
摸出手機,她點開一個許久未曾聯係的號碼,發信息過去:“哥,你能幫我離開嗎?”
對麵秒回:“離開多久?去哪?”
“永遠,越遠越好。”
“好,給我一個月時間準備。”
三天後,許南玥自己辦理出院,打車回家。
剛進門,就被酒氣和音樂聲驚到。
一樓大廳光影璀璨,竟然在舉辦一場小型宴會!
這是陸延以往絕不允許的事,他說過許多次,不管公事私事都不能擾了家裏的平靜。
許南玥拽住一個端酒路過的傭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薑柳萱就扭著腰走了過來。
許南玥下意識擰眉:“你怎麼還在這兒?”
薑柳萱晃動高腳杯,勾唇:“延哥沒告訴你嗎?我以後都要住這裏。”
說著,她傾身靠近許南玥,聲音甜膩:“還是主臥哦!”
看來宴會也是薑柳萱要辦的,即便已經決定離開,許南玥心中還是泛起難言的酸澀。
但她無意與薑柳萱糾纏,剛準備繞開對方回房休息,就被攔住。
薑柳萱抬頭看了眼掛鐘時間,而後突然扯開自己禮裙露出肩膀,猛地伸手抓了上去,尖利的指甲劃出幾道血痕,她又從胸口摸出一遝照片,跌坐在地的同時散了滿地。
這番動靜瞬間引來了四周目光。
許南玥還沒反應過來,薑柳萱已經哭著開口:“姐姐,我以前真的不出台,這些都是別人騷擾我!你、你辱罵我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搜集照片,你是想羞辱我還是羞辱延哥!”
剛從書房出來的陸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他大步上前,攏好薑柳萱衣服,而後掃過滿地照片。
全是薑柳萱被猥瑣男人逼至各個角落卻奮力反抗的畫麵,很容易讓人想歪。
陸延冷聲對許南玥道:“你的手段真是越來越上不得台麵了!給萱萱道歉!”
許南玥臉色蒼白:“不是我!”
明明也沒在醫院呆多久,許南玥看上去像是瘦了一圈,陸延眸光閃動,指節微不可見地蜷了蜷,剛要說什麼,薑柳萱就撲進他懷中:“延哥,我為了替媽媽治病進那裏工作做錯了什麼?以後在你身邊的日子都要這樣被羞辱嗎?嗚嗚嗚......”
陸延拍拍薑柳萱,而後轉頭看許南玥:“聽話,你乖乖道歉,孤兒院才能按時收到資助款。”
“你說什麼?”許南玥不可置信地追問了一句,而後從陸延的表情上意識到,他沒有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