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好是被手機鬧鐘吵醒的。
全身的酸痛感讓她忍不住悶哼,視線掃過全身,左腿被紗布層層包裹,兩條胳膊也毫無力氣。
“薑小姐,您身上的燒傷很嚴重,需要由家屬來簽字,做植皮手術才行,否則將來會留下疤痕的。”
“我們替您撥通了家屬的電話,隻不過......都被罵回來了。”
薑知好全身僵住,心頭泛酸。
他們甚至都不會來救自己,又怎麼可能來替她簽字做手術呢?
明天早上溫家的人就會來接她,這手術不做也罷。
她勉強移動著上半身,想要坐起來,餘光就瞟見病房對麵的傅鏡之溫柔的為薑月寒削著蘋果,眸光點亮無數星辰,如同春日花朵般悄然綻放。
就連飛濺的汁液沾染到他八位數的西裝時,依舊麵色不改,耐心的將蘋果切成塊狀,放在薑月寒嘴邊。
這些,都是他曾經為自己做的。
他為了滿足薑知好挑剔的口味,連夜派人訂購千裏之外的荔枝,加急送來後,剝開嘴對嘴的喂她吃掉。
就連剝葡、萄皮這種繁瑣的事,都得是他親手完成的才行。
薑知好陷入回憶之中,隻感覺到有束目光,緊緊的追隨著自己。
等她再回過神來時,傅鏡之溫柔的眸光逐漸褪去,隻剩下無盡的寒意。
“知好,別怪我。這是你自己做的。”
“她是你妹妹,解藥的事情我們沒有辦法,你何必再而三的為難她呢?”
薑知好啞然,心臟處的鈍痛變成一把無形的刀,在心頭翻滾。
她藏於床單下的手微微顫動。
“我已經安撫好了月寒,炸彈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你身子靈活,沒問題就出院,不必在這裏裝給我看。”
那股泛酸的情緒怎麼也壓不住,她垂下眼簾,極力掩蓋心底的苦澀。
病房外傳來呼聲,薑月寒雙腿無力的摔倒在走廊,紅著眼睛對趕來的傅鏡之說道,
“姐夫,你別管我了,姐姐肯定更需要你......”
“她沒事,反倒是你,更讓人擔心。”
薑知好身子抖了抖,那聲歎息哽在喉中,宛如玻璃紮的她神經陣痛,呼吸都泛著鐵鏽味兒的疼痛感。
他內心的天平,早就偏移給了薑月寒,不曾注意到她半分。
天色終於暗了下來,病房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傅鏡之趴在薑月寒床邊,雙手緊緊扣在一起。
薑知好勉強穿好外套,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鈍痛不已。
臨走前,一把火燒了兩人所有的回憶。
她的十年,全部泯滅。
遠處的邁巴赫打著雙閃,薑知好腳步虛浮的坐上副駕,虛弱無力的靠在窗邊,看著生活數十年的家消失在夜色之中。
無論是母親,還是傅鏡之,她都不要再有所交集了。
她視為天上星的人,在此刻墜落穀底。
永世不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