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我來到公司的時候，人生頭一次感到開心。

雖然出身貧困，但是通過努力了考上了985院校，並且努力還錢擺脫了上一任情緒陰晴不定的債主，來到了一個喜歡的公司，應聘上了喜歡的崗位——

如果這家公司的老板不是喬榮，就更好了。

而這些，本該是我一畢業就該擁有的。

就是因為路雪蘭的出現，把我的人生計劃都打亂了。

我的工位周邊都是看起來很友善很好相處的同事，他們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友好到讓我差點忘了這家公司是喬榮開的了。

因為是新員工，安排的活兒也比較少，主管就先讓我跟大家自我介紹，熟悉下公司環境。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在我旁邊的一個男生，明明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頭發卻零零散散的隻剩幾根，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很符合人們對“技術宅”的刻板印象。

他見我來了後推了推眼鏡，說道：“啊哈，何思遠兄弟，我知道你。你啊你啊，可差點就成為明星了！幹嘛不利用互聯網的力量日入百萬，要來和普通人搶飯碗啊？你啊，真是不厚道！”

我有點無奈道：“我本來就是普通人。”

“你還普通啊？能被路雪蘭那種級別的大美女看上，一輩子的福氣了！喂喂，她是不是私底下脾氣不好啊？”

“......”

我不想回答任何跟路雪蘭相關的話題，這男生還直接勾著我的脖子，明明是第一次見麵，還自來熟得像老朋友一樣。

“對了，阿遠，我叫石翟楠，你可以直接叫我阿楠！”

石翟楠賤兮兮地笑著，湊過來靠近我的耳邊。

“誒，你跟路雪蘭同居過那麼長時間，你們有沒有過那個啥呀？”

“去去去，我要工作了。還有——”我拖長了尾音，說：“我和路雪蘭已經沒有關係了。就算是以前，我們也隻是正常的朋友關係，沒你想的那麼那啥。”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我自己也有點心虛，因為路雪蘭以前確實像把我當做江夏森的替代品一樣，每次回來都拉著我做跟情侶一樣的事情。

可我不明白，她如果真的把我當她的戀人，又為什麼總是要那樣凶我恨我？

江夏森又不是我害死的。

恨我長得像他嗎？

喬榮比我更像。

“思遠，人事部找你。”

就坐在我對桌斜前方的一個小女孩站了起來，年紀看起來像是剛從大學畢業，臉上的稚氣未脫，一看就還未經受過社會毒打，想必一定是和我一樣年輕時還心懷夢想的人。

我真是怕了他們的這種突然通知，我才剛上班，來找我的能有誰？

估計不是喬榮，就是路雪蘭。

我硬著頭皮來到人事部，果不其然喬榮就坐在裏麵。

麵試官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偌大的辦公室裏就喬榮一個人。

他把一張托盤擺放到我眼前，上麵放著是各式各樣的蜜餞，諸如話梅、草-莓幹，芒果幹等。

“這是蘭姐特意叫我送給你的，說是吃這些有利於身體健康。”

“我跟她說了很多次，我不吃甜的。”

我嘲諷地勾起了嘴角，“這種假惺惺的關心我不需要。”

喬榮搖搖頭，為路雪蘭解釋：“蘭姐說你不吃甜食，像是奶油蛋糕那一類的。蜜餞這些，有補充營養的功效，總比那些垃圾食品健康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幫路雪蘭說話。

也許是他已經不把我這個‘情敵’看在眼裏，說清楚這些是作為一個勝利者，對我這個失敗者的同情？

但我還真不需要。

我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喬榮，路雪蘭不在，你沒必要

“好歹我也是個公司老板，你也總歸是我手下的員工，當麵總得給你台階下吧。”喬榮說著，攤了攤手，仿佛真的很大度一樣。

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肯定另有目的。

我眯了眯眼，不為所動道：“你給路雪蘭退回去吧，我不要這些吃的，也吃不下去。”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又被人推開。

進來的是路雪蘭。

“怎麼？何思遠，你膽子這麼大了，我給你的東西你都敢不要？”

我無語的抽了抽嘴角，真的服了，他們能不能不要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路雪蘭。”我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道，“我已經把錢還你了，我們現在兩清了，你別再來纏著我了，行嗎？”

“另外還有，我從來不喜歡吃蜜餞。”

我頓了下，又補充了句：“所有甜的東西，我都不喜歡。”

“何思遠，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說實話，我並不缺你一個窮書生的這點錢。這些蜜餞也不過是看你臉色差，施舍給你的。”

路雪蘭冷笑一聲，當場就一把抓起托盤裏的蜜餞，扔進了垃圾桶。

哪怕早就知道她的想法，這會兒親耳聽她說出來，我還是心痛的難以呼吸，仿佛被人用鋼錐狠狠捅進了胸腔一樣，尖銳的劇痛自內而外蔓延至全身。

我手指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但不想被她看笑話，所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盡量平靜的道：“你既然不差我的錢，現在也有相愛的男友，大家攻擊的對象也從你變成了我，那你還有什麼不放我走的理由呢？！”

路雪蘭一怔，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久而久之，她盯著我，譏笑道：

“何思遠，你不會以為，你害我承受了五年的網暴，你隻要小小的這麼一下被觀眾扔下雞蛋扔下西紅柿，就算還清了對我的虧欠吧？”

真的搞笑，被有心人拍下她逼我下跪那一幕，是她運氣不好。

她逼我下跪給她磕頭這件事又不是無中生有，被人發到網上遭人謾罵，不是應該的嗎？

我歎氣。

“你一會兒說不需要我這點錢，一會兒又說我還沒有還清對你的虧欠，你到底要怎麼樣，我到底該怎樣做你才滿意，路雪蘭？”

路雪蘭瞪大眼睛，上前抓住我的領帶。

她漂亮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聽好了何思遠，你就算用命來彌補你的過錯也遠遠不夠。”

“在你活著的時候，無論你跑到哪裏去，我都會跟到哪裏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