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跟秦玥相戀七年，終於突破她家庭的阻撓，以贅婿身份踏入秦家。

父母從鄉下趕來參加婚禮，隻為親眼見證我倆來之不易的幸福時刻。

典禮過半，我牽著秦玥的手準備行禮，她那位強勢的奶奶卻叫停了司儀。

“等等，拜高堂前還有個老規矩！”

我強忍著心頭的屈辱，低聲問：“奶奶，叔叔阿姨沒來，難道我們不應該先拜您嗎？”

她瞥了我一眼，眼底盡是輕蔑。

“按照秦家的傳統，你得先給我的泰迪磕頭敬茶，它輩分比你大。”

我看向身旁淚眼婆娑的秦玥，緩緩鬆開了緊握著她的手。

“秦玥，這就是你說的充滿尊重的家庭嗎？”

01

我愣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

“奶奶，您讓我......給一隻狗磕頭？”

“是磕頭敬茶！”老太君糾正道，語氣不容置疑。

我胸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今天這場婚禮，單位同樣經過了層層審批。

為的，就是讓我能像個普通人一樣，享受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要是讓領導知道，我在這裏的遭遇，恐怕整個秦家都要承受滅頂之災。

我本想給秦玥留幾分顏麵，隻要她現在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她卻別過頭，不敢看我的眼睛，隻是小聲說：“沈浪，你就聽奶奶的吧，隻是個儀式。”

“儀式？”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管這叫儀式？”

“秦玥，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嗎？你說你會讓你家人尊重我，這就是你說的尊重？”

秦玥的眼眶紅了，淚水在打轉。

“沈浪，我愛你，為了我，你委屈一下不行嗎？”

“不就給貝勒爺磕個頭嗎？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難道連這點小事都不能為我做嗎？”

她的話，讓我徹底心寒。

原來在她眼裏，我的尊嚴，一文不值。

我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

離開單位前，領導層層審批了我的婚假。

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們手下的國之重器，在婚禮上被逼著給狗下跪，後果不堪設想。

但凡秦家有一絲悔改，我都可以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

我撥通了秦玥父親，秦氏集團董事長秦振雄的電話。

“秦叔叔，您女兒讓我給狗磕頭，這也是您的意思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冷哼。

“你們年輕人玩什麼我不關心，能入贅我們秦家，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別給臉不要臉。”

我這才想起來，為了保護家人，我的檔案裏父母一欄是空白。

他們真以為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我和愛人在外麵有事，婚禮你們想怎麼弄怎麼弄。”

“還有，結了婚也不要進我秦家門，你這種農村出來的廢物，我看著眼疼！”

我徹底懵了。

“既然我如此不堪，為什麼當初又同意這門婚事？”

“你得問我女兒，是她非要死要活地嫁給你，我有什麼辦法？”

此話一出，我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江城、秦家、首富。

這三個詞串聯起來，一個被我刻意遺忘的任務檔案浮現在腦海。

秦振雄，半年前，因為一樁涉及海外資金的商業間諜案，被我們單位秘密約談過。

原來如此。

我正思考著，電話那頭秦振雄的聲音再次傳來。

“臭小子，你就偷著樂吧。”

“江城想娶我女兒的男人能從城東排到城西，沒想到讓你這廢物撿了個大便宜。”

秦振雄這番話，差點把我氣笑了。

在江城，秦家的確是數一數二的豪門。

可......錢再多，又有什麼用？

在絕對的權力麵前，不過是一串隨時可以清零的數字。

自我加入“龍鱗”以來，經我手處理的富豪不知凡幾。

秦振雄見我半天不說話，以為戳中了我的痛處，語氣更加猖狂。

“我把醜話先說在前麵，別以為結了婚你就是秦家人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承認你！”

“還有，我警告你，永遠別想碰我女兒一下，你不配！”

我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秦總，你該不會覺得，我很想娶你女兒吧？”

我本想給秦玥留點顏麵，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可這一家人，從老到小，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完全不把我當人看。

羞辱我一次兩次，我忍了。

現在，他們是鐵了心要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

“臭小子，你少跟我玩這一套。”

“你知道江城有多少男人，擠破腦袋都想當我秦家的女婿嗎？”

我氣極反笑。

“別人怎麼想，與我無關。對我而言，娶你女兒這麼個拎不清的女人，還不如回鄉下娶個村姑來得實在。”

“至於你時常掛在嘴邊的秦家嘛......我隻想說，也就那樣吧。”

此話一出，婚禮現場頓時炸開了鍋。

“我的天，這小子瘋了吧，敢這麼跟秦總說話，不要命了？”

“可不是嘛，誰娶了秦玥小姐，就等於一步登天，這蠢貨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換我，別說給狗磕頭，給狗當孫子都行！隻要能入贅秦家，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周圍的議論聲，一句比一句難聽。

而我，壓根不在乎。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隔著手機，我都能感受到秦振雄的怒火。

我平靜地看著台上淚眼婆娑的秦玥，一字一句地開口。

“我的意思很簡單......今天這婚，不結也罷！”

02

掛斷電話，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著我。

今天到場的賓客，非富即貴，皆是江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看到我悔婚，老太君的助理王陽，臉都快笑爛了。

他抱著那隻泰迪，走到我麵前，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我。

“小子，我勸你別把話說得太滿。”

“你知道這裏是江城，你想清楚悔婚的後果了嗎？”

我抬起頭，一臉從容地看著他。

“不就是悔個婚，能有什麼後果？”

說著，我話鋒一轉，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回頭轉告你家主子，日後行事最好低調一些，說不定哪天秦氏集團，突然就破產了呢？”

王陽當場嗤笑出聲。

“小兔崽子，你他媽做夢還沒醒呢？”

“就你一個吃軟飯的廢物，還妄想搞垮秦氏集團，說出去誰信啊？”

我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

“王助理，我覺得有必要糾正你一點。”

“我的工作性質特殊，需要對外保密，但這不代表我是個吃軟飯的廢物。”

對於我的好心提醒，王陽表現得毫不在意。

“臭小子，少他媽在我麵前裝逼，我在秦家待了這麼久，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還工作需要保密，你以為你是特工啊？”

“你要這麼理解，也行。隻不過我的身份，比特工要高級得多。”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臭小子，你擱這兒拍電影呢？就你這窮酸樣，還特工？我看是護工還差不多。”

“可不是嘛，想吃軟飯就大大方方承認，非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大上，騙誰呢？”

“你這話騙騙三歲小孩還行，在座的各位可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你以為我們會信？”

我清了清嗓子，轉身麵向全場。

“看樣子......你們江城的上流圈子，也不過如此嘛。”

我雖然不懂經商，但起碼知道什麼是做人的底線。

從我入場到現在，這些所謂的上流人士，沒有一個為我說過半句公道話，全都在捧秦家的臭腳。

那我也懶得跟他們客氣。

此話一出，我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就連司儀都看不下去了。

“沈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否則......”

沒等司儀把話說完，王陽把懷裏的泰迪交給旁邊的人，擼起袖子就朝我衝了過來。

“你們江城人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是嗎？”

他連續朝我揮了幾拳，卻連我的衣角都沒碰到。

王陽瞬間氣急敗壞。

“小兔崽子，你再給老子躲一個試試看？”

“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跪下給‘貝勒爺’磕頭！”

麵對王陽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我沒有還手，隻是一味地閃躲。

不是因為我怕他。

而是因為離開單位前，領導再三囑咐我。

“沈浪，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龍鱗’的形象。出去之後，千萬不要和普通人發生衝突。”

況且，我也不會打架。

我學的，都是一擊斃命的殺人技！

王陽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慫了，再次揮起拳頭朝我衝了過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秦玥突然尖叫起來。

“沈浪，你太過分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奪過司儀手中的金屬話筒，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我後腦砸了過來！

03

我完全沒有防備。

後腦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

我踉蹌幾步，摔倒在地。

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我看著滿手的鮮血，再抬頭看向那個我愛了七年的女人。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愧疚，隻有扭曲的憤怒和委屈。

“沈浪，你為什麼不肯聽話？為什麼非要逼我？”

她扔掉話筒，蹲下來，哭得梨花帶雨。

“你根本不愛我！你就是想利用我們秦家！現在目的達到了，就想一腳把我踹開是不是？”

我被氣得說不出話，隻覺得荒謬。

利用秦家？

如果我想，秦家現在已經從江城除名了。

“秦玥，”我撐著地，想站起來，卻渾身無力，“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然呢？”她哭喊著，“如果你愛我，怎麼會連給我家狗磕個頭都不願意？你讓我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你讓奶奶生氣，你毀了我們的婚禮！”

周圍的賓客也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這小子真是狼心狗肺，秦小姐對他這麼好，他居然還不知足。”

“就是，作為贅婿，就要有贅婿的覺悟，秦家讓他做什麼，他就該做什麼。”

“我看他就是骨子裏犯賤，好好的人不當，非要鬧成這樣。”

我爸媽從賓客席裏衝了出來，看到我滿頭是血，我媽當場就哭了。

“小浪！你怎麼樣了？”

我爸扶住我，憤怒地瞪著秦家人：“你們太過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秦家老太君冷眼看著我們，拐杖重重一頓。

“王法？在江城，我秦家就是王法！”

她看向我父母，眼神裏的輕蔑像刀子一樣。

“原來是你們啊，他竟然還有父母。”

“好啊，兒子不懂規矩，你們當父母的，應該懂吧？”

老太君的目光落在我爸媽身上，陰冷地說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你們兩個，現在，立刻，跪下來，給我的‘貝勒爺’一人磕十個響頭。”

“然後，讓你們兒子也磕十個。”

“這件事，就算了了。婚禮，繼續進行。”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老太君笑了，“我還可以更欺人太甚。”

“王陽！”

助理王陽立刻會意，一揮手，幾個保鏢立刻圍了上來，將我爸媽強行架到了舞台中央。

“放開我爸媽！”我怒吼著，掙紮著想起來，卻被王陽一腳踹在胸口，又摔了回去。

“臭小子，給我老實點！”

我爸媽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得臉色慘白。

我媽哭著求饒：“老太太，求求您了，放過我們吧，我們給您磕頭，給您磕頭還不行嗎？”

“不行！”老太君斬釘截鐵，

“今天，必須給‘貝勒爺’磕！”

“你們不磕，我就打斷你們兒子的腿！”

我看著我爸媽被保鏢按著肩膀，屈辱地站在台上，心如刀割。

這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無助的時刻。

我身為“龍鱗”最頂尖的戰士，守護著億萬國民的安寧，卻連自己的父母都保護不了。

巨大的羞辱感和憤怒在我胸中翻滾。

王陽把那隻泰迪抱了過來，放在我麵前。

“小子，聽見沒？你爸媽的命，可都攥在你手裏。”

他蹲下來，拍了拍我的臉，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現在，是你自己磕，還是我幫你？”

我死死地盯著他。

“你敢動我爸媽一下，我保證，你們秦家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喲，還嘴硬？”

王陽大笑起來，然後回頭對秦玥說：“大小姐，你看，我就說這小子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吧？”

秦玥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冰冷得像一塊冰。

“沈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磕，或者不磕。”

我看著她，也看著她身後的老太君，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保鏢，以及台下所有看熱鬧的賓客。

我笑了，血順著我的嘴角流下，笑得無比淒涼。

“秦玥，七年了。”

“我今天才看清，你和你家人的真麵目。”

說完，我不再看她，而是看向被保鏢控製的父母。

“爸，媽，兒子不孝。”

我爸紅著眼眶，對我大喊：“兒子！別跪！咱就是窮死，也不能沒骨氣！”

“對！小浪！不能跪！”我媽也哭著喊。

聽到父母的話，我心中最後的一絲猶豫也消失了。

我猛地發力，想要掙脫王陽的控製。

但他早有準備，和另外兩個保鏢一起，死死地按住了我。

“他媽的，還敢反抗！”

王陽怒罵一聲，抓著我的頭發，狠狠地往地上撞去！

“砰！”

我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在那隻泰迪的麵前。

“給我磕！”

王陽按著我的頭，一次，又一次。

“砰！”

“砰！”

“砰！”

鮮血模糊了我的視線，但我能清楚地聽到秦玥的哭聲，老太君的冷笑聲，賓客們的嘲笑聲，還有我父母絕望的哭喊聲。

我的尊嚴，我的人格，我的一切，在這一刻，被他們踩得粉碎。

5

王陽按著我的頭，足足磕了十個響頭，直到我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

他才把我甩到一邊。

“這就對了嘛，早這麼聽話，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得意洋洋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

我趴在地上，意識正在一點點流失。

但我不能暈過去。

我強撐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個特製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我和單位唯一的單線聯係方式。

看到我掏出手機，王陽和秦玥都愣了一下。

“怎麼？磕完頭不服氣，還想搖人啊？”王陽譏笑道。

“我勸你省省吧，在江城，沒人敢跟秦家作對。”

秦玥也走了過來，臉上還掛著淚痕，但眼神裏卻滿是失望和鄙夷。

“沈浪，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事到如今，你還想耍這種小孩子把戲嗎？你以為你是誰？打電話就能搬來救兵嗎？”

我沒有理會他們。

手指上鮮血和汗水混在一起，讓屏幕變得又濕又滑。

我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按下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通。

“喂，領導，我是小沈。”

電話那頭，是我單位的最高指揮官，代號“龍首”的男人。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

“小沈？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不對勁。”

“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嗎？”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對麵的秦玥和她身後的秦家人，冷笑一聲後開口。

“領導，婚禮......可能要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