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顧煙嵐眉頭緊蹙，聲音卻還是溫柔，“什麼意思？整個京北誰不知道我愛慘了你，你就是我的命，何況，我們剛剛失去一個孩子，我怕你想不開。”

孩子......

季時安心臟狠狠一揪，幾乎站立不住。

他低頭掩住悲傷，把離婚協議書遞了過去，“我要體檢，需要你簽個字。”

顧煙嵐一怔，正要伸手去翻，“什麼體檢還需要我簽字？”

他下意識地按住了她的手，“沒什麼，這是體檢中心的新規定。”

季時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煙嵐的手機鈴聲打斷，那邊傳來顧聿風焦急的聲音，“阿嵐，念念不舒服......”

顧煙嵐眼神突變，不再多問，匆匆簽完字對他說道，“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

季時安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顧煙嵐已經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季時安站在門口，看著離婚協議書上顧煙嵐俊秀的字體，紅了眼眶。

夜裏，他做了好長一個夢。

他夢到他的孩子們圍著他問，“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要我們？”

他欲哭無淚，慌忙伸手去抱孩子，卻什麼都沒抓住。

轉眼，顧煙嵐站在了他的麵前，笑著對他說，“阿安，我愛你，我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季時安猛然驚醒，心底一片淒涼。

他再也忍不住，鑽進被窩，放聲大哭。

“顧煙嵐，我當初怎麼會愛上你啊。”

他縮成一團，淚水混著血水打濕了被褥，心如刀絞般的疼痛讓他幾乎窒息。

“這場鬧劇該結束了，我們也該結束了。”

季時安在床上躺了一天，水米未進，顧煙嵐也沒回來看他。

下午，他頭暈目眩地爬下床，開始收拾東西。

半個月以後，他將飛往英國，永遠離開顧煙嵐。

他把顧煙嵐送給他的限量版手表，她親自為他設計的胸針，她特地為他定製的高端禮服全部都收拾了出來。

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舊物，他想起她們剛結婚時，為了哄他開心，顧煙嵐幾乎每個月都會帶他參加奢侈品拍賣會，隻要是他看重的，她一律點天燈拍下，毫不手軟。

她給他的愛，足以讓她的任何一個追求者羨慕。

可現在，

他知道她都是裝的。

哪有什麼深情不移，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

一直收拾到傍晚，季時安才把所有舊物打包完成，扔進了垃圾站。

回來的路上，他特地買了一個禮品盒，並把離婚協議書放了進去。

這是他送給顧煙嵐的第一份禮物。

做好這一切，他給婚檢中心打去電話。

當初礙於顧煙嵐的身份地位，婚檢中心並沒有把她有多囊症的事情直接告訴她，而是側麵透露給了季時安。

現在，他要把那份體檢報告和DNA檢測結果一同送到顧煙嵐麵前，讓她知道自己就是個笑話。

電話剛掛斷，顧煙嵐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她神色緊張，眉頭微蹙，“阿安，我聽傭人們說你一天沒吃飯？”

她靠近他，溫柔地撫著他的臉頰，語氣寵溺一如從前，“不好好吃飯怎麼行，身體弄壞了，怎麼讓我懷寶寶？”

“快跟我去吃飯吧，今天特地讓廚師做了一桌子菜。”

季時安拗不過她，隻好跟著她去了餐桌。

可到了才發現，餐桌的主位上坐著的正是顧聿風。

他像男主人一樣，對傭人們大吼大叫，頤指氣使，把他們指揮的團團轉。

晚餐的餐桌上擺滿了顧聿風最愛的海鮮菜品。

飯後甜點換成了顧聿風最愛的芒果布丁。

就連餐廳的擺花，也變成了顧聿風最愛的香水百合。

可顧煙嵐沒有覺得絲毫不妥，反而相當自然地坐在了顧聿風旁邊。

季時安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心頭忽然一揪。

顧煙嵐就這樣任由著顧聿風把這個家變成了他喜歡的樣子，而季時安這個真正的男主人倒像外人一般顯得多餘。

他扯了扯嘴角，隻覺得無比可笑。

季時安啊季時安，你簡直就是個笑話！

海鮮過敏，芒果衝鼻，香水百合更是熏得他滿眼淚水。

晚飯他一口沒吃就回了房間。

剛坐定，顧煙嵐就跟了進來。

“晚飯怎麼又沒吃？”她關切地看著他，滿眼心疼，“哪裏不舒服嗎？”

他側臉避開她的目光，“沒有胃口。”

顧煙嵐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撫摸他的額頭，卻被他躲開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略顯尷尬，卻仍溫柔地說：“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我這就讓人去重做。”

季時安輕輕搖頭，聲音冷淡：“不必了，真沒胃口。”

“我看你就是缺乏運動。”

顧煙嵐笑了笑，還沒等季時安反應過來，她就猛地撲到了他的懷裏。

季時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雙手下意識想要推開她，可顧煙嵐的怎麼也不肯撒手，他根本動彈不得。

“顧煙嵐，你幹什麼？放開我！你剛剛引產！”

她明明剛引產，她就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

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要好好說教她一番，然後再給她煮上一杯紅糖茶。

可如今他知道了真相，他隻覺惡心。

“沒事，”顧煙嵐抵著他的額頭，語氣裏充滿魅惑，“我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