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某舞蹈培訓機構涉嫌無證教學並導致多名學童傷殘，僅參與投資的我卻被捕入獄。

失去自由的生活實在太難熬了，我每天都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盼望著與家人團聚。

出獄時，我所期待的丈夫和兒子竟開著豪車前來迎接。

丈夫著急地為我披上外套，兒子紅著眼眶喊著媽媽。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盡管失去了許多，但至少還有他們。

直到我無意中聽到了丈夫和兒子的對話。

“爸爸，我們把負責人換成媽媽，雲芝阿姨開心嗎？”

王陽的手沉沉落在兒子頭頂，嚴肅地對兒子說。

“這件事，你千萬要爛在肚子裏，不許跟任何人說。”

“雲芝是我深愛的女人，也是最疼你的人，我們絕不能讓她受到委屈。”

我的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

原來生不如死的五年，居然是我最愛的人帶給我的。

1

王陽再次嚴肅說道。

“小寶，我再次提醒你，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李夢琬知道。”

小寶點了點頭。

“爸爸放心吧，我裝的可像了，那個蠢女人完全沒發現。”

“等過兩天，在雲芝阿姨的生日宴後，咱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王陽欣慰地點了點頭。

“隻是雲芝的生日宴還得讓李夢琬參加，到時候閑話都會落在李夢琬的頭上。”

“有她在前麵擋著，雲芝才能少受些委屈，就沒人會再閑話你雲芝阿姨和我再婚了。”

兒子卻滿不在乎，“有爸爸在，誰敢亂說。”

“小寶！”

“行行行，都聽你的！我給她說去！”

“要不是為了雲芝阿姨，她一個蹲過大牢的勞改犯，也配當我媽？”

我看著已經比我高的兒子，他的臉上滿是輕蔑，再也不是在我臂彎裏熟睡的模樣。

他們的嘴裏吐出來每一個字都讓我感到陌生。

五年前，我因為舞蹈培訓機構的事情，被逮捕入獄。

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個日夜，我每日忍受著非人的折磨。

等我出獄時發現，母親早已因我抑鬱而亡，父親也公開宣布和我這個女兒斷絕了關係。

每次從家裏出來，周圍的人都對我指指點點。

連家裏的傭人都對我嗤之以鼻，毫不尊重。

當站在天台上想跳下去時，是丈夫和兒子的竭力勸阻，讓我重拾了生的希望。

他們堅信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會給我討回公道。

遇到別人對我冷嘲熱諷時，是他們擋在我的麵前，為我撐腰。

我把他們當作我生命中照進來的光，掏心掏肺的對他們好。

可現在，這五年的苦楚竟然隻是為了給我家曾資助的貧困生讓路。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落在手機屏幕上。

我以為他們是我的依靠，卻發現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們將我利用完後的施舍。

我慌亂的藏起手機，像一隻受傷的小貓，藏進了書房。

一進門我就看見王陽的書桌上擺著一排陶瓷花瓶。

那些花瓶栩栩如生，精美絕倫，但瓶底都印著張雲芝的名字。

王陽作為陶瓷手藝的後人，他製作的陶瓷花瓶，千金難求。

婚後，我也想讓他給我做一個，但他都以沒有時間拒絕了。

我一個都求不到，可他卻給張雲芝做了滿滿一排。

這哪裏是沒有時間，分明是因為我不值得。

我看著眼前一整排的花瓶個個上麵都是張雲芝平日喜歡的圖案樣式。

手中的花瓶被我死死握住，幾乎要把它摔碎。

隻因為我的丈夫疼惜她。

她就能免去牢獄之災替代我成為王家的闊太太。

我卻成為了人人唾棄的勞改犯。

夜色中，父子二人歸來。

小寶像往常一樣，親昵地喊著媽媽，王陽手中拿著我最喜愛的糕點。

這些曾讓我心頭發燙的場景，此刻卻讓我渾身發冷。

第二天等他們父子倆離開家，我也出了們。

打車去了一個偏僻的超市，找了那個我以為根本用不上的儲物櫃。

輸入密碼後，我放進去了一封信，信上隻有四個字。

“我後悔了！”

那人曾說過，隻要我後悔了，他就立刻帶我離開。

2

到家下車的時候，正好遇見王陽和張雲芝在門口，後麵還跟著小寶。

小寶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張雲芝笑彎了腰，王陽寵溺地笑著。

關車門的聲音驚動了他們，三人臉上的笑容同時僵在臉上。

我看著張雲芝脖子上戴著的黃金項鏈，眉頭緊緊皺起。

王陽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趕緊解釋。

“今天是雲芝的生日宴，她沒有像樣的首飾，我便把這項鏈借給她戴一天。”

張雲芝杏眼彎彎，掩唇輕笑。

“多虧王陽哥哥心細，見我沒有值錢的首飾壓身，特意取了這串項鏈給我應急。”

“夢婉姐，你放心，宴會一散我一定原樣奉還。”

他們緊扣的雙手在陽光下白得刺眼，我的胸口像被針紮，每一次呼吸都疼得要命。

自從我出獄後，各種大小宴會，王陽都不讓我參加，更不會和我一起出現在大眾視野裏。

他隻說，這是為了保護我，免得我受那些流言蜚語。

我天真的以為，他真的是為我著想，如今看來，他不過是不想沾染我這個囚犯。

王陽見我沒反應，便繼續說道。

“這項鏈你留著也是落灰，不如給雲芝吧，她如今正需要這些物件裝點門麵。”

“王陽，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

這串項鏈，是我和王陽結婚時，是婆家親自為我準備的三金。

我就在婚禮時戴過一次，其餘的時候都被我放在玻璃櫃裏，精心打理。

這頂項鏈就是王家夫人的象征。

他把項鏈給了張雲芝，那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成了什麼？

看我臉色不好，王陽趕忙轉移話題。

“好了，不過是件項鏈，你又何必計較。”

“今天是雲芝的生日宴，你也一起來吧。”

小寶也親昵地拉起了我的手：

“媽媽，你就去吧，我都好久沒和你一起出門了。”

眼前不由得浮現出昨日視頻裏的一切。

我心中止不住的發冷，目光卻平靜如水。

“我一個囚犯，去了會掉你們的身份。”

張雲芝卻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

“姐姐這話說得可不對，再怎麼樣，咱們也是一家人。”

“再說了，你出來後，還沒見過父親呢！”

提到父親，我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王陽和小寶這才放下心來。

司機將王陽的專屬豪車開了過來，王陽熟練的幫張雲芝拉開車門。

當我要上車的時候，張雲芝笑著說，“姐姐，你看我的禮服太大了，不如你坐另外的車走？”

副駕駛上的王阿姨那個皺著眉，“今天是雲芝的生日宴，禮服要格外小心，我給你叫輛車。”

“不用。”

沒等他說完，我就自顧自地離開了。

王陽有些發楞，但雲芝的催促聲響起。

“快走吧，王陽哥哥，時間不早了。”

他臉上的遲疑一掃而空，對司機說了句，“走吧。”

車子立刻快速駛離了這裏。

王家司機集體“有事”，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夫人竟連輛車都調不動。

郊區別墅打不到車，眼看天色漸暗，我隻好走著去。

路上下去了大雨，等我渾身濕透趕到宴會時，宴會已經開始許久。

王陽與張雲芝並肩而立，兩人笑靨如花，儼然一對壁人。

父親站在一旁，欣慰地頷首微笑。

四周賓客的讚歎聲不絕於耳，都在稱頌他們的天作之合。

而我，卻被保安攔下，裙擺還在滴水，宛若落湯雞一樣。

門口因我而有的騷動，驚動了父親。

他麵色陰沉的走來，開口就是毫不留情地訓斥。

“誰讓你來的？”

“這是你妹妹的生日宴，你還不嫌丟人？”

“一個勞改犯，我要是你早就躲在屋裏不敢見人，你要是懂事，就趕緊離婚，好成全他們。”

“我今天已經宣布雲芝當我的女兒了，你還賴著王陽幹什麼？”

“爸，我才是王陽名正言順的妻子！”

“她張雲芝不過是我們家資助的貧困生，又怎麼能成為你的女兒？”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臉上，扇的我耳朵嗡嗡作響。

我一下子成了宴會的焦點。

3

“不知好歹！”父親厲聲怒喝。

張雲芝身子一顫，像受驚的兔子般鑽進王陽懷中。

而我那平日裏我百般嗬護的兒子。

此刻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我，小小的身軀固執地擋在張雲芝麵前。

“你一個勞改犯，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你要是有雲芝半分懂事，就該死在牢裏，而不是在這兒丟人現眼！”

眾人紛紛圍觀，甚至有些人拿起手機來拍攝。

我捂著臉，無盡的屈辱埋沒了我。

王陽有些不忍，開口道。

“父親......”

“王陽哥哥，周董來了，咱們趕緊過去敬酒吧。”

“但......”

“夢婉姐畢竟是爸的親生女兒，不會有事的。”

王陽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被張雲芝拉走。

他手臂一攬，將張雲芝護在身側，頭也不回地走向賓客。

我孤零零地站在原處，在眾人譏誚的目光中不住發抖。

那個我日夜照料的孩子，連腳步都沒停，隻是厭惡地掃了我一眼，就追著張雲芝去了。

我終於在眾人的嘲笑中奪路而逃。

父親的罵聲如影隨形。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知道要臉了？晚了！”

我藏在酒店角落默默流淚時，張雲芝卻跟了過來。

她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眼裏滿是嘲弄。

“李夢琬，被我奪走一切的感覺如何？”

“我送你五年的牢獄之災喜歡嗎？”

“我不過在他們麵前掉一滴淚，你那好丈夫就把負責人改成了你。”

說著她開心地笑起來，眼裏全是鄙夷。

“你那五年的牢本來可以不坐的。”

“但是你的好老公卻怕我受委屈，把刑罰從兩年改成三年，最後竟改成了五年。”

“他還親自給父親說，讓他登報和你斷絕關係，讓你出來以後也不敢和我鬥。”

就為了張雲芝，我的家人、愛人、孩子，眼睜睜的看著我在那地獄呆了五年。

五年啊！整整五年，日日虐打淩辱，讓我從雲端跌進泥裏，任人欺辱。

一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我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可不等我打下去，張雲芝就跌倒在地。

“姐姐，對不起！我現在就把項鏈摘下來！”

接著，我便被小寶狠狠撞倒在地，額頭碰到了桌角，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其後趕來的王陽，一把將張雲芝撈進懷裏，動作極輕，仿佛她才是被撞的人。

她委屈的說道，

“王陽哥哥，姐姐生我氣了，我還是把項鏈還給她吧......”

看到我流血了，王陽眼底剛浮現的擔憂瞬間化作寒冰：

“既給了你，便是你的。”

“她一個勞改犯，也配戴金項鏈？“

“李夢婉，你如今連件首飾都要計較？若是雲芝有半分損傷，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代價。”

“你聽見沒有？！”小寶也跟著大聲嗬斥我：“你這個壞女人，才不配當我媽！“

王陽打橫抱起張雲芝，無視我的一切，轉身就走。

張雲芝趴在他肩上，朝我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冷如冰。

但好在，我已經得到了那人的消息。

很快，我便要離開了。

回到家時，我整個人昏昏沉沉，體溫燙的嚇人。

剛進家門，便看到門口的垃圾桶堆滿了東西。

我看著無比熟悉的物品，原來是我每年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

每年我都會給小寶手工做一件禮品，哪怕是在獄中，我依然咬牙堅持給他手工做。

有時是名貴的珠寶，有時是毛絨絨的老虎花瓶，有時是我親手織的毛衣......

過渡階段的付出

可現在，這些東西，無論貴賤，全都扔在了垃圾桶裏，和那些臟汙的快餐盒、皺巴巴的煙盒擠在一起。

看見我回來，小寶扭頭就走，把房門關的震天響。

我整個人昏昏沉沉，根本顧不上他，隻想趕緊回房休息。

可剛走到房間門口，卻發現門沒有關嚴。

門縫裏，張雲芝掛在王陽的身上，被他狠狠的吻著。

王陽迫不及待撕碎張雲芝身上的束縛，連帶著她頭上的項鏈被他扯下，隨意的丟在地上。

項鏈被摔的變了形，連帶著上麵的鑽石都被摔了下來。

張雲芝在王陽身下，嘲弄的看著我。

她猛然一口咬下，王陽喉嚨裏痛哼一聲。

壓抑許久的情動，洶湧的釋放。

這一刻，我徹底心死。

我無力的順著牆壁，坐在地上，聽了他們一夜歡好的聲音。

等到第二天清晨，從房間裏出來的王陽舒服的伸了懶腰，在門口突然頓住腳步。

“夢婉，你怎麼坐在這？”

“雲芝受了驚，我陪了她一會兒。”

我忍不住冷笑，都這樣了，他還能如此輕描淡寫。

“陪了一會兒？都陪到哪裏去了，全身上下都被你陪到了吧。”

王陽臉上一陣紅白交錯，很快就變成了怒氣。

“你別無理取鬧！”

“你一個勞改犯，若不是我可憐你，早就和你離婚了！”

“我和雲芝至於如此嗎？”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

是啊，他可是光鮮亮麗的霸道總裁，而我卻是處處遭人白眼的階下囚。

見我不再吭聲，他以為我默認了，腳步輕鬆的離去。

等他們都走了，我將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了桌上。

王陽，我如你所願。

轉身登上了門口等待我許久的邁巴赫，再也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