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綰清被扔回偏院時,天色已暗。
她拖著血肉模糊的雙腿爬到床榻邊,顫抖著從枕下摸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她僅剩的金瘡藥。
冷汗浸透了衣衫,她咬著一塊布條,用顫抖的手指一點點清理紮進腿裏的瓷片。
“唔……”
尖銳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但想到父親生死未卜,她硬是撐著一口氣,將傷口簡單包紮好。
剛處理完最後一道傷口,房門突然被人踹開。
“王妃,王爺有請!”
兩名侍衛不由分說地架起她,拖著她往外走。
“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謝綰清的抗議毫無作用。
她的雙腿在地上拖行,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染紅了青石小路。
她被拖到江寧住的廂房前,侍衛像扔破布一樣將她丟在台階上。
“王爺,人帶到了。”
蘇硯白站在廊下,月光照在他冰冷的臉上。
“謝綰清,本王沒想到你會惡毒至此。”
謝綰清艱難地撐起身子:“王爺在說什麼……”
“阿寧吃了你做的桂花糕,中毒吐血!”蘇硯白厲聲打斷,“太醫說是劇毒,再晚些發現就無力回天了!”
謝綰清瞳孔驟縮:“不可能!我從未下毒……”
“還敢狡辯!”蘇硯白眼中怒火更甚,“除了你,還有誰會害阿寧?”
廂房內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接著是江寧虛弱的聲音:“王爺,救救我……我不想死。”
蘇硯白臉色一變,快步走進廂房。
謝綰清艱難地爬過門檻,看到江寧躺在床上,嘴角還掛著血絲,臉色慘白如紙。
太醫正在把脈,見蘇硯白進來,連忙行禮:“王爺,江姑娘中的毒極為罕見,需要至陰命格之人的心頭血做藥引。”
“至陰命格?”蘇硯白皺眉。
“是,此命格百年難遇,恰好……”太醫猶豫地看了謝綰清一眼,“恰好王妃就是。”
屋內一片死寂。
謝綰清渾身發冷。
“王爺,”她聲音顫抖,“我真的沒有下毒……”
蘇硯白冷冷掃了她一眼,對太醫道:“取血。”
“不!”謝綰清驚恐地後退,“王爺,求你放過我吧!”
“按住她。”蘇硯白麵無表情地命令。
四名侍衛上前,將她死死按在地上。
太醫取出銀針和玉碗,在她心口比劃著。
“王爺!求求你……”謝綰清拚命掙紮,淚水模糊了視線,“看在往日情分上……”
蘇硯白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聲音冷得像冰。
“你若死了,便是贖罪,若活下來,便繼續給阿寧當藥引。”
銀針刺入心口的瞬間,謝綰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劇痛如潮水般淹沒了她的意識,她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正從心口汩汩流出。
太醫看著碗中越來越多的鮮血,有些猶豫,“再取下去,王妃恐怕……”
“繼續。”蘇硯白盯著碗,聲音沒有絲毫波動,“阿寧需要足夠的藥引。”
當太醫終於拔出銀針時,謝綰清已經氣若遊絲。
她心口的衣衫被鮮血浸透,身下也積了一灘血水。
蘇硯白接過玉碗,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江寧的床榻。
“看好她,”他頭也不回地吩咐,“別讓她死了,阿寧還需要她贖罪。”
謝綰清望著他的背影,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直到陷入黑暗……
一桶冰涼的鹽水當頭澆下,刺骨的寒意瞬間侵入骨髓。
謝綰清猛地驚醒,傷口被鹽水蟄得劇痛無比。
她慘叫出聲,渾身痙攣著蜷縮起來。
“醒了?”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謝綰清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模糊中,看到蘇硯白端坐在堂上,而江寧柔弱無骨地靠在他身側,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王爺……”謝綰清聲音嘶啞,喉嚨裏滿是血腥氣,“我真的沒有下毒……”
蘇硯白猛地一拍桌案,“整個廚房就你一人經手,不是你下的毒,還能是誰?!”
江寧輕輕拉了拉蘇硯白的袖子:“王爺,或許有什麼誤會呢?姐姐應該不會這麼狠心……”
蘇硯白冷笑,“哪有什麼誤會!證據確鑿,她還想抵賴!”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謝綰清,眼底盡是厭惡:“說,毒藥是哪裏來的?”
謝綰清渾身發抖,卻仍強撐著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下毒……”
“冥頑不靈!”蘇硯白怒極,揮手厲喝,“來人,給我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侍衛立刻上前,粗糲的鞭子狠狠抽在謝綰清身上。
“啪!”
第一鞭落下,皮開肉綻。
她痛得慘叫,可鞭子卻一下接一下,毫不留情地抽在她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上。
“說不說?!”
“毒藥哪來的?!”
“是不是你下的毒?!”
……
謝綰清死死咬住嘴唇,鮮血從嘴角溢出,卻仍倔強地搖頭。
“我真的沒有下毒……”
鞭子抽了五十下,她的後背早已血肉模糊,意識也開始渙散。
“我真的沒有……”
蘇硯白見她仍不鬆口,怒極反笑。
“好,很好!既然你嘴硬,那就隻能將你送去大牢了!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