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令儀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中,當真是不知道這平安符從何而來。
林嘉蕙將平安符捏在手中,紅著眼眶抽泣著說道:“這平安符是我母親去世前給我求來的,即使在海外,這些年我也從未離身。”
“令儀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對於我用新思想教育你更是不滿。但是你也不能幹出這種事情。我所說的那些都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律安好。”
“我不想讓律安在外遭受他人非議,說他娶了一個舊式的擺件罷了。”
聽到她的這番剖白,沈律安看向顧令儀的眼神更加厭惡。
“來人,將少夫人壓在院子中,什麼時候認錯了,什麼時候再起來。”
“我沒有偷東西。”
顧令儀的辯解沈律安充耳不聞,隻當她是不知悔改。
她跪在院子中,寒氣順著膝蓋鑽進身體裏麵。
僅僅才過一會,顧令儀就覺得自己渾身冰涼,連呼吸都帶著寒意。
天空陰沉下來,幾點雷聲過後便是傾盆大雨。
雨水砸在顧令儀身上,明明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但是還是挺直腰背不肯認錯。
“令儀,隻要你肯跟嘉蕙道歉,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顧令儀沒有說話,更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她跪的筆直,眼睛卻無力地半閉著,雨水落在身上帶來連綿不斷的冷意。
寒冷和膝蓋上傳來的疼痛撥弄著她的意識。
意識不斷沉浮,冷意侵入她的骨髓,讓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令儀隻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隨即便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房間裏麵。
顧令儀感覺渾身發燙,整個人昏昏沉沉。
看見她醒過來,沈律安派過來的丫鬟說道:
“少夫人,少爺讓我給您帶句話。這幾日你就在自己房中好好好反省,以後斷不可再做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顧令儀斜依在床上,聽著一牆之隔的院子中傳來的歡聲笑語,。
她沒有任何反應,整個人心如死灰。
“聽說了嗎?少爺為了哄林小姐開心,在府中籌備西洋宴會。”
“據說還特意找來了舞廳的設備,都是我沒見過的洋玩意。”
外麵的丫鬟議論著,看了一眼顧令儀的房內,壓低聲音說道:
“少爺對林小姐真好,為了不讓林小姐掃興,還特意將少夫人禁足在院子中。”
“哪還有什麼少夫人,連她嫁進來時戴的鳳冠都拿去哄林小姐了,這沈府的少夫人指不定是誰呢?”
......
鳳冠?
這樣的嘲諷議論挺多了,顧令儀沒什麼反應,但是在聽見鳳冠的時候,她神情僵硬起來。
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哥哥後來尋能工巧匠修補了一番,當做嫁妝送給了她。
顧令儀顧不得下人的阻攔,衝出了院子,來到了宴會中。
“律安,你看我戴這鳳冠好看還是令儀姐姐戴著好看?”
沈律安看著林嘉蕙沒有說話。
站在門外的顧令儀看著自己的心愛之物被隨意把玩,直接闖了進來,一把將鳳冠從林嘉蕙的頭上奪下來護在懷中。
林嘉蕙被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嚇到,披頭散發地站在原地,半晌後尖叫著說,
“顧令儀,你發什麼瘋?!”
顧令儀抱著鳳冠,直視著沈律安,“這是我母親生前留給我的,你為什麼要將它隨意給林嘉蕙!”
在場的賓客看著三人議論紛紛。
林嘉蕙聽著這些議論,眼眶紅了起來,“我隻是好奇,想要借來看看,你為什麼一副我像是搶了你東西的樣子。”
“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屑於幹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事情個。”
沈律安在聽見顧令儀的話時,心中有一瞬間的鬆動,但是在林嘉蕙開口的瞬間,心又不自覺地偏向了她。
“來人,把少夫人帶下去。”
顧令儀被下人送回了自己的院子中,沈律安則是輕聲安慰林嘉蕙,還對著宴會的賓客說:“我夫人有些失心瘋,平日都在自己院中,今日下人疏忽,驚擾各位了。”
宴會結束後,沈律安來到顧令儀的房中,看見她對著那頂鳳冠失神。
“這件事情你要是介意可以差人去告訴我,何必當眾幹出這種事情,你讓嘉蕙臉麵何在?沈家的顏麵何在?”
“今日的事情讓嘉蕙受驚了,你明日去跟她道歉。”
見顧令儀不說話,沈律安歎了口氣,語氣和軟了幾分,“我知道之前對你多有疏忽,隻要你明日去跟嘉蕙道歉了,我以後會把你好好當妻子對待。”
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麵丫鬟的聲音。
“少爺,林小姐受驚了,說想要見你。”
沈律安聽見這話,也不等顧令儀回答便匆匆離開。
顧令儀低頭自嘲地輕笑一聲,“妻子?我不願意再當你沈律安的妻子了。”
今天是她哥哥回來的日子,顧令儀簡單收拾完東西後,便聽到了敲門聲。
她打開門,發現了站在門外的哥哥。
看見了麵容憔悴的顧令儀,哥哥憐惜地將她摟進懷中,“妹妹受委屈了,哥哥來晚了。”
這些日子在沈家受了這麼多委屈,顧令儀都沒哭,但是僅僅是哥哥的一句話,她的眼淚便瞬間決堤。
“哥哥,我不想要跟沈律安在一起了。”
他心疼妹妹的遭遇,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哥哥帶你回家。”
房間內的東西顧令儀早就收拾好了,她將提前寫好的信放在了書桌上,
“當年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不願意再強留。我迂腐封建,你
自由開放,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願你早日找到良緣,此生勿複相見,庶幾兩安。”
顧令儀最後再看了一眼這間屋子,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