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令儀沒有回應兩人的話,隻是淡淡地問道:“兩位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和嘉蕙要出去逛街,她說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嘉蕙笑著說:“昨天婚禮上的事情是不是讓令儀姐姐不高興了?在海外待久了,習慣了這樣新式的作風,忘記顧及你的感受了。”
“所以我想著來叫你一起出去玩玩,看看外麵的新事物,別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顧令儀不願意出門,“不了,你們出去吧。”
沈律安聽見她拒絕,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顧令儀,你不要不識好歹。”
看著他臉上不容拒絕的表情,顧令儀隻能應下。
雖說是三人一起逛街,但沈律安摟著林嘉蕙走在前麵,顧令儀獨自跟在兩人的身後。
兩人走的極快,一點都不顧及顧令儀的小腳。
剛開始顧令儀還能勉強追上二人,到後麵,腳被磨的越來越痛。
顧令儀的麵色慘白,鞋子也滲透出血跡,她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個的血腳印。
林嘉蕙看見這一幕,當即驚呼出來。
“令儀姐姐,你的腳!”
街上的人都被這一聲吸引住了,紛紛朝著顧令儀的腳看過來。
林嘉蕙又故作體貼的當街拉開顧令儀的裙子,將那雙血跡斑斑的小腳展現出來。
“令儀姐姐,你的腳這是怎麼了?”
頂著眾人的視線還有議論聲,顧令儀麵色漲紅尷尬不已。
沈律安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覺得簡直是丟臉,語氣不悅地質問顧令儀,
“既然走不了為什麼不說?!”
林嘉蕙假意安慰他,“律安別生氣,令儀姐姐可能是想讓你多關心關心她。”
“畢竟整日待在院中房內,要是沒有你,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生活。”
沈律安聽完她的話,對顧令儀更是不滿。
“顧令儀,你整日拈酸吃醋是想要幹什麼?!”
他留下這句話便帶著林嘉蕙離開,將顧令儀一個人留在街上。
滿街的人群對著顧令儀指指點點,她低下頭,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入顧令儀的耳中,無非都是議論她被丈夫嫌棄。
她看著血跡斑斑的腳,忍著疼痛一步步挪回家中。
顧令儀纏足才不久,本就沒有恢複好,今天的過度行走無疑加重了傷勢。
她的腳化膿潰爛,疼痛不止。
顧令儀喚來丫鬟拿來藥品,強忍著痛意一層層解開染血的裹腳布。
她看著自己畸形不堪、傷痕累累的雙腳,思緒飄回到被沈老太太威脅纏足的那一日。
那時候顧令儀覺得隻要能嫁給沈律安,她做什麼都可以。
但是她現在已然決心離開沈律安保,就不會再順著沈老夫人的想法了。
她慢慢解開腳上的束縛,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沈律安一進來就看見了顧令儀慘不忍睹的腳,空氣中彌漫的藥味和眼前駭人的景象,讓他忍不住作嘔。
跟在他後麵進來的林嘉蕙也忍不住捂住鼻子,一副嫌棄至極的樣子。
“真惡心!令儀姐姐,你這小腳就是封建荼毒的最好證明,真是太令人作嘔了。”
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眼神中都是厭惡和鄙夷,仿佛她是什麼肮臟之物。
沈律安蹙眉將懷中的藥膏遞給顧令儀,
“這是特意給你買的,以後你多注意一點,今天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
“這藥膏可是我跟律安一起挑的,是西藥的藥膏,可比你手上的傷粉要好,令儀姐姐一定要用,不要辜負我和律安的一片好心。”
顧令儀沒有說話,腳下的藥盆泛起層層漣漪。
腳上的傷口發出刺骨的疼痛,可是比腳更痛的,是心上被狠狠剜開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