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時宜抬頭想問點什麼,才發現那男孩早就已經不見人影。
再看看自己布滿傷痕的雙臂和雙手,內心恍惚著,耳朵裏回蕩著男孩那句。
“我永遠支持你。”
但卻更像是自己的幻覺。
安時宜躺了兩天,幾乎是不吃不喝的狀態。
腦子裏依舊一片空白。
有時候清醒發現自己站在窗邊,有時候是鏡子前。
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狼狽至極,醫生皺著眉說:
“或許是小產後抑鬱。”
但是安時宜知道自己不隻是因為孩子。
這些天她自虐般的看著手機裏的種種惡毒。
那天的直播片段被人做成了無數表情包。
公司發來的所有違約賬單,是一個天文數字。
夏禾的話、顧逸川決絕的背影。
這天天氣很好,手機彈出一封郵件。
她被學校開除了。
全班同學聯名舉報她考試作弊。
安時宜腦子徹底空白,眼前一片模糊。
媽媽在大一暑假那年去世,拉著她的手說:
“媽媽在海邊蹉跎了一生,沒什麼可驕傲的。”
“隻有你,你考上所有人都羨慕的學校,你是媽媽的驕傲。”
拉著安時宜的那最後一根線斷了,她自顧自出院了。
在公寓樓下遇見了顧逸川。
對方雙目赤紅地朝她走來,一把攥住她的手,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你這兩天去哪了?我想過了,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
安時宜隻是恍惚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男人皺著眉,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安時宜望著對方,卻答非所問:
“我要是沒有認識你該多好。”
一句話說出,顧逸川瞬間愣在原地,瞳孔巨顫。
他望著麵色蒼白,眼神空洞的安時宜。
隻覺得內心像是被誰撕開了一般,這是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感受。
安時宜撥開他的手。
顧逸川反應過來,緊緊抱著她,用低啞的嗓音說:
“收回你的話。”
“別這樣看著我。”
隻要你願意,你還可以是我身邊最重要的女人。
顧逸川張了張嘴,想說這句話,但又覺得這太卑微了。
安時宜閉上眼睛,感覺自己身後空無一人。
又是幻覺嗎?
仿佛一腳踏空,就要墜入不見底的深淵。
安時宜的聲音嘶啞著,像是在和空氣對話。
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驕傲和堅定:
“你的人生永遠不缺重來的機會,可我的沒有了。”
這幾句話如同利劍,插進了顧逸川的心裏。
讓他僵硬著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茫然。
安時宜低頭,看見了顧逸川無名指上帶著的那個鑽戒。
眼睫毛顫了顫,心裏隻剩下麻木。
她推開對方,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著:
“放過我吧。”
安時宜進了直達公寓18樓的電梯。
顧逸川被釘在原地般動彈不得,恍惚著,什麼都說不出來。
直到安時宜的身影徹底消失,顧逸川才發覺自己手心已經攥出了血。
不祥的預感達到了頂峰。
他咬著牙,跟了過去。
他發現安時宜甚至連門都沒有關。
顧逸川想到安時宜的臉色,緊緊蹙起了眉頭。
快步走了進去,一瞬間瞳孔劇顫。
安時宜正在跨越陽台。
“安時宜!”他大喊一聲。
女人沒有回頭。
顧逸川大步向前,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語的恐懼。
他顫抖地說道:“別玩過了,回來,我再原諒你一次。”
可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凝結。
風吹過安時宜的裙角,勒出她的背脊那麼單薄。
她閉上眼睛,慘淡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旋即她整個身體向前傾去。
“不——!!”
顧逸川好像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