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稚夷沉下心來洗漱後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直到第二天一通電話驚醒了她。
“稚夷,你今天不來上班嗎?”
是繡娘雲姨的聲音。
“嗯,這幾天我都請假了,繡坊的事還要拜托你了。”
對麵沉默半瞬,然後忽然壓低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謝燃來了,點名指姓要見你。”
木稚夷握著手機的指尖驟然收緊,聽筒裏隱約傳來謝燃不耐煩的催促聲。
雲姨的語氣更添了幾分焦灼:“他堵在櫃台前不肯走,說現在見不到你就砸了繡坊的鎮店繡品......”
“讓他砸,砸壞的每一針每一線,我都記在謝二少賬上。”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突然響起瓷器碎裂的脆響,緊接著是謝燃暴怒的吼聲:“木稚夷!你躲到哪裏去了?憑什麼不接我電話?”
木稚夷皺眉,直接掐斷通話,起身時卻撞見坐在輪椅上的謝珩。
“要去處理麻煩?”謝珩的目光落在她緊繃的側臉,“我讓司機送你。”
“不必。”
謝珩默了默望向了木稚夷的背影。
“小心點。”
“你追了他這麼多年應該了解他的脾氣,他向來見不得別人脫離他的掌控。”
“包括你。”
木稚夷沒再接話,轉身紮進風雪裏。
繡坊前圍了不少人,而謝燃穿著一身張揚的酒紅色西裝,正一腳踹翻陳列架,繡繃散落一地,絲線纏成亂麻。
在看見木稚夷的瞬間,眼底的怒火竟摻了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又被嘲諷取代。
“終於肯露麵了?我還以為你跟著我哥躲起來不敢見人了。”
木稚夷徑直走到他麵前,撿起地上一枚斷了的銀針。
“謝二少砸夠了嗎?砸夠了就請離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做生意?”謝燃一把攥住她拿針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現在還有心思管這些破線頭?你忘了昨天在宴會上說的話?你確定要跟我翻臉?”
針尖猝不及防紮進謝燃的手背,他吃痛鬆手,看著滲出來的血珠,眼神瞬間變得陰鷙。
“木稚夷,你敢紮我?”
木稚夷抽出被攥皺的袖口,露出手腕上清晰的紅痕,“謝二少要是閑得慌,不如回去陪你的未婚妻,省得在這裏礙眼。”
“未婚妻?木稚夷我明明跟你說了,我跟木湘隻是演戲!我隻是為了......”
“為了什麼?”木稚夷聲音陡然拔高。
“為了看我像個傻子一樣穿著你‘定製’的禮服,在訂婚宴上被你們聯手羞辱?”
“還是為了把我對你的喜歡,當成你跟朋友賭錢的籌碼?”
謝燃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鷙,但內心卻莫名帶上了幾分快感。
“阿燃,你別跟姐姐吵架了......”
木湘不知何時撥開人群擠了進來,看見滿地狼藉,眼淚掉得更凶。
“姐姐,你別怪阿燃,他隻是太在乎你了才會出此下策。”
“在乎我?”木稚夷冷笑一聲,目光掃過木湘脖頸。
“在乎到讓你戴著千禧的遺物招搖過市?還是在乎到看著綁匪折磨她七天七夜,卻隻因為我認不出凶手,就把所有罪名扣在我頭上?”
木湘的臉“唰”地白了,下意識捂住脖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木稚夷步步緊逼,“那你告訴我,千禧失蹤前的最後一個電話為什麼打給了你,可你明明跟她毫無交集!”
謝燃突然擋在木湘身前,臉色鐵青:“木稚夷!你別血口噴人!千禧的事早就結案了!”
“結案?”木稚夷的目光像淬了冰,“一個連凶手都沒抓到的案子,憑什麼結案?”
“還是說,你們早就知道凶手是誰,隻是因為那個人動不得,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看著千禧白白送死?”
謝燃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擊中。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隻化作一句冰冷的警告:“夠了。”
“你少在這裏誹謗!當初明明是你自己認不清凶手才導致李千禧出事,如今還想把罪名往木湘身上引嗎?”
“阿燃哥哥,姐姐可能也是心急則亂,她沒有壞心思的。”
謝燃摟住紅了眼眶的木湘,居高臨下地望向木稚夷。
“現在立刻馬上給木湘道歉。”
木稚夷看著他護在木湘身前的背影,突然覺得一陣荒謬的好笑。
“我憑什麼道歉?”
“從今天起,我木稚夷跟謝二少,跟木家二小姐,兩不相欠。”
謝燃脖頸青筋暴起,“木稚夷,你還要鬧是嗎?”
“我從來沒鬧過。”
見木稚夷一臉疏離,謝燃顯然被氣笑了。
“好啊,這個月十五,歡迎你來參加我和木湘的婚禮。”
說完便陰沉著臉色離去,而木湘卻是一臉驚喜。
她笑著望向木稚夷輕聲說道:“謝謝姐姐成全。”
“再等幾天,不僅你的阿燃是我的,整個木家也是我的了。”
“你就好好等著妹妹送你的大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