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猛地一顫,近乎祈求地朝她搖了搖頭。
可她絲毫沒有分給我半個眼神。
笑得幾乎直不起腰:
“因為她當年就是生日那天被拐的!”
“據她所說,當時也是下了場這麼大的雨。”
“她啊,害怕我會跟她這種蠢貨一樣出事!笑死人了!”
越是親近的人,越是知道怎麼傷害對方最痛。
就這樣,我埋藏三十多年,並且隻告訴了她的秘密。
就這樣被當成了笑話講了出來。
她笑夠之後,扯著我的頭發將我狠狠摔在地上。
學著她爸那樣,居高臨下地踩上我的臉。
“我要是你,當年我有一百種方法能從那個窮山溝裏逃出來。”
“你這輩子,怨不了別人,這就是你的命!”
最後,她幾乎是咬牙切齒擠出幾句話:
“我跟你這種蠢貨不一樣。”
“給你這樣的人當女兒,我真的覺得挺丟人的。”
“你當初要是死在我爸手裏就好了。”
我這輩子,一共死過兩次。
第一次,就是我生日被拐那天。
那次死的是肉體。
第二次,就是今天。
而這次死的是心。
既然我的存在,被她視作恥辱。
那我想,我也不該繼續留下給她丟人了。
我渾渾噩噩回到家,渾身已經濕了個透。
就如同趙勝楠所說的那樣,這是他們的家。
真正屬於我的東西,沒有幾件。
我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拿著攢下的錢,踏上了回家之路。
事實上,從趙立強病重時,我就在籌劃這一天。
我並不清楚家人是否已經開始了新生活。
畢竟連親生女兒都會嫌棄我丟人。
貿然找上門,我擔心對他們是一種打擾。
所以我打算私下悄悄去找。
一路上我心懷忐忑,近鄉情怯在此刻具象化。
預設了無數種可能。
卻沒想到,一切比我想得還要糟糕。
本來想拿著被我重新拚起來的畫像去打聽。
卻得知當地拆遷,所有居民都搬走了。
正當我絕望之際。
卻在當地縣城遇到了兩個相互攙扶的熟悉身影。
三人對視間,時間幾乎靜止。
認出彼此的那一刻,三人抱頭痛哭。
他們告訴我,搬遷後他們每年依舊會在這附近晃悠。
就是怕我哪天回來找不到家。
母親這些年為了我,哭壞了雙眼。
父親也是滿頭花白。
我媽說,他身體早就垮了。
好幾次他都快不行了,想到我還沒回來。
硬是挺著一口氣,又從鬼門關走了出來。
在得知我的遭遇後,兩人更是心如刀割。
我的愧疚之心達到巔峰。
後悔自己沒有看清趙勝楠的麵目,早日回來和他們團聚。
半月後,老兩口歡天喜地邀請了所有親朋好友。
為了慶祝我回家,在酒店大擺宴席。
在親人的簇擁下。
我重新感受到了三十年來沒感受過的溫暖。
而這正是這些年無數次午夜夢回,都會出現在夢裏的場景。
可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之際,一個電話打破了平靜。
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我並不陌生。
是趙勝楠。
隻是這次,她語氣比任何一次都要急迫和恐懼:
“媽,救我!我被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