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顧我的勸阻,敲碎一窩蛇蛋,還拽死了一條蛇。
結果當天報應就來了——全家高燒。
無論醫生開了什麼藥,都無法退燒。
村仙婆捧來一條黑蛇幽幽道:“你們家的人殺死了蛇·神的孩子和他的蛇妻,如今隻有償債,才能平息它的怒火。”
仙婆神神叨叨:“否則,無論躲多遠,他都會找到你們,然後殺死你們......”
媽把我推了出去,含怒咬牙:“讓她去!誰讓她看不住弟弟!”
1.
我望著媽,眼神裏都是不可置信。
媽力道十足的一腳就踹在我身上,“你弟砸蛇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阻止?”
“我看你就是吃你弟的醋!故意縱容他破壞蛇蛋!13歲心思就這麼壞,以後還不得殺人?!”
“蛇蛋明明就是弟弟打碎的!我勸了他不聽!”
我小心翼翼拉起爸的小尾指委屈道:“爸,蛇蛋不是我弄碎的......”
目光下意識看向仙婆掌心的蛇·神,此刻他正吐著蛇信,小小圓圓的眼睛裏,閃爍著陰冷的人性光芒。
弟弟躲在不遠處的桌子後麵,雙手抱著桌腿,他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當大人的目光看向他時,弟弟便開始裝起了可憐。
爸看向弟弟,滿眼的憐愛,隨即嫌棄的踹了我一腳,“賠錢貨!沒管好弟弟還讓弟弟犯了錯!這責任你不承擔誰承擔?你弟那麼小?你忍心讓他去?”
弟弟很白長得也可愛,任憑誰見了,都忍不住想捏他一下才能滿足。
不像我,又黑又醜。
可當我看向他時,弟弟卻幸災樂禍的瞪了我一眼,就好像是再說:誰讓你阻止我砸蛇蛋的?看吧,這就是阻止我的下場!
2.
仙婆一手挎著我,一手托舉著蛇·神,然後走到了一個被破壞的蛇窩前,神神叨叨念了一段咒語後,將那些碎掉的蛇蛋通通整理在一張菜盤裏,並遞到我麵前:“乖孩子,吃了吧,吃下它,你全家人的病就都好了。”
我嚇傻了,盤子裏一共有五顆破碎蛇蛋,每一顆蛇蛋裏,都有一條快要發育完全的小蛇,雖然它們都已經死了,可實在是吃不下去。
我看得直反胃,一陣的幹嘔。
蛇·神又吐著蛇信,冷冷地盯著我。
它發出嘶嘶嘶的聲音,像是警告。
仙婆慌了,連忙催促我:“快吃!不然咱們都得死!”
自從答應把我送給蛇·神那一刻,他們的高燒瞬間就退了一些。
爸媽更相信仙婆了,還擔心我半路跑了,所以一直跟在後麵防止我逃跑。
一聽仙婆提到死,全家人都慌了。
爸陰沉個臉直接走過來,一隻大手直接拎著衣領將我提起來,衝著旁邊的媽說:“婆娘,趕緊的!”
媽回過神,湊近掰開我的嘴。
“啊!這賠錢貨居然敢咬我!”
媽猛地縮回手,疼的齜牙咧嘴。
我真不是故意的,本來就反胃想吐,媽又把手伸進來,我根本控製不住。
“小畜生還敢還手!”
暴怒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後背一道巨力仿佛要把我五臟六腑位移,天旋地轉之後,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己被爸一把砸在地上。
渾身劇痛喉嚨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我不懂,明明是弟弟做錯了事情,憑什麼要我來承擔責任,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孩?
3.
在幾人的聯合下,我最終被迫吃下了五條小蛇苗。
黏膩冰涼,順著喉嚨被迫吞入腹部。
仙婆說,吃了蛇苗,以後就是蛇·神的人了。
要求我每天都抱著他睡覺,我的家人便再也不會受到報複。
等合適的時機到了,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仙婆將我和蛇·神丟進了一個黑暗深邃的院子裏。
因為院牆很高,蓋住了大部分天空。隻有正午時,光線才能透進來一點點,照亮一小片布滿雜草的空地,剩下的時間都是一片暗淡。
仙婆解釋,蛇是冷血動物,陰暗潮濕的環境更適合他。
而我的任務,是成為蛇妻,平息蛇·神的怒火,防止災難降臨。
“蛇·神無需雌蛇也可以自行完成產卵,而女人的身體是培育蛇蛋最好的溫床。”
伸手不見五指中,仙婆放下食物後,緩緩後退消失。
她總是會在晚上來給我送飯,並且一天隻有一頓。
我不知道仙婆送的是什麼食物。
又冰又硬,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嚼著嚼著,我感覺像是饅頭,卻又不太像。
每次吃完,我都會昏睡過去。
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感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腦海裏突然有許多複雜的、本不屬於我的畫麵記憶。
像是蛇妻生前的記憶。
由於剛生產不久身體虛弱,結果被一個人類小惡魔活活拽死,就連她的五個蛋,也都被小惡魔搗的稀巴爛。
這時,塵封不知多少歲月的生鏽大門終於被打開了!
在門榫的吱呀聲中,外頭的光線隨著緩緩拉開的門縫,撕破了院內恒遠的黑暗,我看到空氣中的飛塵在光線下愉悅的舞動著。
一道佝僂的身影緩緩走進院子,“孩子,你的救贖已經結束,從現在開始,你自由了。”
我苦澀一笑,真的自由了嗎?
4.
回家的那天,第一眼便看到了在院子裏的弟弟。
他看到我兩眼泛著綠光:“姐姐......”
我皺起眉。
弟弟的呼聲驚動了爸爸。
爸爸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有些不敢相信道:“幾年不見,倒是出落得水靈動人了!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啊!還是仙婆有本事給你養的挺俏。”
他走來拍了拍我肩膀,“回來就好,現在家裏沒空房間了,以後你就跟你二弟一屋,擠一擠吧。”
我平靜的點頭,沒有說什麼。
或許是在院子裏呆久了,我晚上很難入睡。
隱約聽見隔壁有人在說話。
戳破紙窗,我看到了爸媽和弟弟。
媽媽挺著大肚子,眼角多了幾道尾紋,正唉聲歎氣,“這可咋整?蛇·神的事情,讓全村都對咱家有意見,老二現在眼瞅著都20了,卻沒一個敢來說親。”
“這18歲就得成家,20歲就是晚婚晚育了。”
爸爸的鬢發間,已隱約可見了白發,身型也佝僂了一些,他靠在床上抽著旱煙,過了半響,他問道:“孩他娘,你說......當初我們撿她回來的時候,你還不願意,現在豈不是有大用場了,嗬嗬嗬!”
媽媽一愣,“本來就是童養媳,不過仙婆不是說她不能嫁人嗎?”
媽媽似乎是想到什麼,頗有興趣的湊到爸身邊,殷切的給他捶腿。
爸爸瞪了她一眼,一想到傻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婦人之見!頭發挺長的見識咋就那麼短?誰願意給咱傻兒子當媳婦?換彩禮多虧?......我當初就是想留給兒子做媳婦的。”
媽一愣,似乎還是沒能明白他:“能行嗎?”
爸用旱煙杆子敲了敲媽腦袋,意味深長道:“榆木腦袋!怕啥......誰不知道她是我們家收養的?村裏現在女人越來越少了,至少要給咱家留個後。”
爸又看了看媽的肚子,意味深長道:“算算時間......你應該就這幾天了吧?”
媽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是難以啟齒:“還是別讓接生婆來了,我怕丟人......”
爸看了眼一旁的傻兒子,歎了口氣,無奈搖頭拍著媽安撫:“......別想那麼多了,在這劉家村,誰家沒些個醃臢事兒啊?”
我已經很久沒有情緒波動了,聽見兩人的對話,心裏還是忍不住一痛。
為了給弟弟贖罪,我原來是撿來的,可是之前的記憶都沒有了,我到底是誰?我的親生父母又是誰?
除了仙婆,沒有人知道我到底遭受了什麼樣的罪。
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了,他們居然會那樣安排我!
好在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片子了。
我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時,弟弟滿是麻子的臉突然橫在我麵前,“媳婦......嘿嘿,媳婦......”
感受到肢體接觸的異樣,我一巴掌把他拍了回去。
誰料,他竟然哭了!
而且哭的聲音特別大,直接驚動了隔壁的爸媽。
一進屋,就看到兒子哭訴:“姐姐打我!姐姐打我!”
看到兒子窩在床角哭得稀裏嘩啦,老劉忍不住嗬斥我:“怎麼才回來第一天,又開始鬧事了?真是晦氣!就不能讓著點弟弟?”
“讓?他做了什麼你知道嗎?”我冷冷地反問。
老劉哼了一聲,“告訴你,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不是讓你來給老子添堵的!他就是把你吃了,你也得給我受著!”
說著,老劉又從媽手裏接過麻繩,看架勢是要把我捆起來。
我沒有反抗,任由他們把我捆的嚴實。
老劉看著躺在床上的我,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現在好了,兒子,你今晚好好休息,之前爸教你的,都沒忘吧?”
媽忍不住背過臉......
屋內再次陷入安靜,隔壁的蠟燭也被吹滅。
夏蟲的鳴叫時不時在耳邊響起,黑暗中,在淅淅索索的聲音裏,我看到了一雙蛇的眼睛......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劉家村時,一道尖銳的叫聲驚飛了樹梢上的林鳥,也打破了村子的寧靜。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