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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查的結果不太好。
已經到了晚期。
我不願意手術。
醫生歎了口氣,讓我最後這一個月保持好心情。
他歡迎我隨時改變主意。
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手術需要家屬簽名,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家屬了。
何況手術成功率極低。
我不想為了一點點希望,時刻擔憂祈禱。
不如好好享受。
走出診室,我坐在冰涼的鐵凳上。
一個相識的病友笑吟吟地走來,握著她愛人的手。
“你結果怎麼樣啊?我這情況還不錯,醫生說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手術了。”
我搖了搖頭。
她的臉垮了下去,很快又轉了個話題。
“怎麼每次見你都是一個人啊?你老公呢?”
她的視線落在我無名指的鑽戒上。
“看你手上那麼大一個鑽戒,你老公一定很愛你吧?他很忙?再忙也不能讓你一個人來醫院檢查啊。”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避開了她的眼神。
竟不知先回答哪一個問題。
隻喃喃說:“他是挺忙的。”
忙著給在拍戲的李晚做飯。
忙著搜集她的喜好,給她準備戀愛驚喜。
忙著陪她出席各個宴會,助她事業更上一層樓。
他忙到,根本沒發現自己的妻子快要死了。
我扯出一個苦澀的笑。
起身準備離開時,一群人迎麵走來。
路過時,一雙手伸出來將我攔住。
“寧寧姐?”
李晚喊住我,“你怎麼也在醫院?”
陸讓懷疑地看著我,“你跟蹤我們?”
李晚驚訝地捂住嘴,“寧寧姐,門口那些私生不會也是你引來的吧?”
她似恍然大悟。
“平常他們都不敢這麼猖獗,今天我一下車他們就圍了上來,居然還有人帶了刀要綁架我,太瘋狂了。”
“要不是阿讓及時趕來,我就不是傷個小臂那麼簡單了。”
她說著,便倚進陸讓懷裏。
所謂的小臂傷口,再過幾分鐘恐怕就要愈合了。
陸讓攬住她,不悅地看向我。
“我們已經離婚了,再糾纏下去就沒有意思了,寧寧。”
我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私生。”
李晚不滿地盯著我。
“既然這樣,那寧寧姐幫我去把那些私生引開吧?我們身高體型都差不多,換個衣服帶個口罩,他們也認不出的。”
我唇色發白,“不可能。”
陸讓卻讚同地點了點頭。
他理所當然地指揮,“你先去外麵引開他們,晚晚很害怕他們。”
什麼時候,在他心裏,我是可以被輕易放棄的存在了?
我驟然想起很久之前,滿天星光下,他曾許諾,此生我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他心裏的天平,早已悄悄傾斜。
隻是我,總不甘相信。
我忍著淚質問,“不是說那些人手裏有刀嗎?”
陸讓皺眉看了看我,眼中露出幾分猶豫,卻在懷中女人委屈的控訴中消散。
“這裏有監控,而且還有車接應,他們不敢做什麼。”
他冷了臉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他將李晚的帽子外套,不由分說地套在我身上。
又溫柔地將自己的西服,披到她身上。
我走出門。
幾個人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狂熱地喊著李晚的名字。
我分明看見了人群中,銀光閃閃的刀刃。
推搡間,我的帽子、假發與口罩,都被扯了下來。
像扯掉了我所有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