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瞬間失去了控製,直直地朝著守衛森嚴的獵場中心衝了過去!
緊接著,獵場中心傳來一聲驚呼。
“護駕!!”
一時之間,人群躁動。
我們這群闖禍的孩子全都嚇傻了。
混亂中,我眼睜睜看著那失控的紙鳶鬼使神差一般在驚慌的馬腿上纏繞,又不知是從哪發的力收緊。
“噗通!”
一聲悶響,伴隨著一聲稚童的痛呼。
是太子殿下。
太子的馬被那該死的風箏線絆住了前蹄,受了驚。
把他整個人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雖然侍衛反應快,及時出手。
他大概沒摔斷骨頭,但渾身泥濘狼狽不堪。
臉上還蹭破點皮,破了相。
整個獵場瞬間炸了鍋。
天子震怒。
珍貴的白鹿跑了,太子墜馬儀容受損。
其實這次傷得並不重,但麵子可算是丟大了。
罪魁禍首就是那隻畫著鷹隼的紙鳶。
而握著線軸最後脫手的沈驚鴻,作為太子伴讀,成了眾矢之的。
所有的指責像潮水一般瞬間將他淹沒。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有些模糊。
隻記得沈驚鴻被他父親沈大人鐵青著臉拎走時,那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而他看向我的眼神甚是幽怨,像根針紮在我心尖。
據說那天回去之後沈驚鴻就夢魘了,高燒不退,躲在府中閉門不出。
府中下人傳出,小公子在夢魘中反複驚呼著同一句話。
“不要,不要揪掉我的鳥鳥,不要放到天上去。”
一時之間這句話伴隨闖了禍的沈小公子,成了京中的笑柄。
而我被父親狠狠訓斥了一頓,屁股差點開了花。
可我更難受的是心裏堵著的那口氣。
我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我就是想讓他別那麼慫。
他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所有錯都是我一個人的!
這股委屈和不甘讓我坐立不安。
我偷偷溜到沈府高高的院牆外,找到他書房那扇緊閉的窗戶。
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死氣沉沉。
我憋著一口氣,撿起一塊小石子,用力砸在窗戶上。
“哐當!”
裏麵似乎有輕微的響動。
我不管不顧,扯著嗓子對著那緊閉的窗戶大喊,聲音帶著哭腔,更多的是憤憤不平:
“沈驚鴻!你個沒膽的鵪鶉!我薑鳶記住你了!下次見麵,定要讓你真真正正飛上天!”
喊完,我扭頭就跑,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別的什麼。
驚駕和禦前失儀的後果遠比我想象的猛烈。
沈家為了平息帝怒和太子的不滿,不得不出此下策。
沒過多久,就聽說沈驚鴻被他父親送走了,去了很遠很遠的江南書院。
京城裏關於他的議論漸漸平息,但“沈鵪鶉的綽號,卻流傳開來。
那個曾經前途光明的太子伴讀,隻留下一個因“膽怯”而闖下大禍的模糊背影。
聽說他在江南很低調,但才學極好,隻是人變得愈發沉靜內斂。
而我呢?
這事兒也成了我野性難馴的又一鐵證。
我爹大概覺得京城這地方風水跟我犯衝,沒過兩年,趁著邊關需要大將坐鎮,直接打包把我帶去了西北。
西北的風沙,那才叫一個勁兒!
我整日裏跟著爹爹在營地裏摸爬滾打。
騎馬射箭是基本功,耍槍弄棒成了日常消遣。
我甚至能跟爹爹麾下的老兵油子們掰掰腕子,喝上兩碗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