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絮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輕輕劃過手機屏幕,終於撥通了那個塵封三年的號碼。
“警員編號0719,薑南絮。”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任務完成,申請歸隊。”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人猛地站了起來。
“南絮?”對方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你還活著?!”
薑南絮微微勾起嘴角:“嗯,活著。”
對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自從那次臥底任務完成後,你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還以為你死了,連追悼會都給你開過了!這三年,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語氣平靜,“失憶了,在給人當保鏢。”
她是一名警察,在執行臥底任務時成功搗毀了一個龐大的毒梟團夥,然而在收網行動中,她不幸暴露身份,遭到殘餘毒梟的瘋狂報複。
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她渾身是血地衝出包圍圈,身後是緊追不舍的毒梟。
走投無路之際,她撞到一輛黑色邁巴赫麵前。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俊美到令人心驚的臉——
裴聿風,京圈最負盛名的太子爺,裴氏集團掌權人,傳聞中冷血無情,卻讓無數名媛趨之若鶩的存在。
“救我……”
她沾滿鮮血的手指在車門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說完便徹底陷入黑暗。
再醒來時,她躺在陌生的病房裏,記憶一片空白,隻記得自己叫薑南絮,卻不知道家在哪裏,自己是什麼身份,還有什麼親人。
裴聿風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無處可去?”
她點頭。
“留在我身邊。”他的聲音不容拒絕。
“我不白吃你的飯。”她下意識回答,“我可以當你的保鏢。”
此後,她成了裴聿風的貼身保鏢,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
直到那個酒醉的夜晚,他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突然將她按在牆上吻住。
“裴總……”她心跳如雷,卻沒能推開他。
“別動。”他咬著她的耳垂,聲音沙啞,“就今晚。”
她大概猜到自己沒談過戀愛,卻對他的觸碰毫不反感,那一夜,她在他身下顫抖著綻放。
此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裴氏集團的頂樓辦公室,她被他壓在落地窗前;私人飛機的洗手間裏,他掐著她的腰要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在地下停車場,他都能將她抵在車門上肆意索取。
圈裏人都說,想學最讓人臉紅的姿勢,就去裴氏集團大樓蹲點,因為裴總總能把他的保鏢壓在各個角落解鎖新花樣。
她漸漸沉溺在這份荒唐的關係裏,以為這就是愛情。
直到喬楚楚回國。
那個和她有七分相似的女人,才是裴聿風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薑南絮這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替身。
後來,她恢複了所有記憶,記起了自己的身份,也記得自己家在何方。
她本該立馬離開,可薑家祖訓有言:有恩必報,報完即斷。
為了償還救命之恩,她決定為裴聿風做一百件事。
如今,她已經完成了九十六件。
隻剩最後四件,她就能徹底離開。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仿佛要把這些年積壓的情緒都排空。
“我現在在京市,給我半個月,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就回來。”
說完,薑南絮掛斷電話。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她為裴聿風做完最後四件事了。
“半個月後有什麼事?”
低沉冷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薑南絮指尖一顫,轉身看見裴聿風站在門口。
他穿著黑色高定西裝,領口一絲不苟地係著暗紋領帶,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那雙狹長的鳳眼微眯,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壓迫感。
“沒什麼。”薑南絮收起手機,“預約了個體檢。”
裴聿風沒再多問,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跟我來。”
別墅院子裏,喬楚楚站在不遠處,眼眶微紅,手裏攥著一條細細的安全繩,見到他們過來,立刻快步迎上前。
“南絮……”她聲音軟軟的,帶著幾分懇求,“我的貓掉進下水道裏了,入口太窄,隻有女生能進去……你能不能幫幫我?”
薑南絮渾身一僵。
下水道。
黑暗、狹窄、密閉的空間。
她幾乎瞬間就想起那段被毒梟關在地下室的記憶,黑暗吞噬視線,空氣稀薄到令人窒息,耳邊隻有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急促,像是瀕死的掙紮。
她的指尖微微發顫,但麵上依舊冷靜:“我找其他人幫忙。”
喬楚楚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聲音哽咽:“可是等找到人,貓可能已經死了……”
她咬著唇,眼眶通紅,“你是不是討厭我,所以不肯幫忙?既然你不願意,那我自己下去好了!”
說完,她纖細的手指就要去係安全繩。
“胡鬧!”裴聿風一把扣住喬楚楚的手腕,轉頭看向薑南絮時,眼神冷得像冰,“薑南絮,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保鏢,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插進薑南絮的心臟。
她突然想起半年前那個雨夜,她為裴聿風擋下致命一刀,鮮血染紅了整件襯衫。
當時他抱著她衝進醫院,第一次失控的對她吼:“誰準你替我擋的?我的命重要,你的命也一樣重要,聽著,日後你再敢擅作主張,我要得你下不了床!”
可現在,為了喬楚楚的貓,他毫不猶豫地把她推進深淵。
她沒再多說,沉默地係上安全繩,跳進了黑暗的下水道。
潮濕的惡臭撲麵而來,空氣裏彌漫著腐爛的味道,她強忍著不適,打開手電筒,剛要找貓,卻聽見頭頂傳來喬楚楚虛弱的聲音:“聿風……我頭好暈……”
接著是裴聿風低沉急促的回應:“楚楚?”
腳步聲匆匆遠去,下一秒,井蓋“砰”地合上,黑暗瞬間吞噬了她。
薑南絮站在原地,手指微微發抖。
黑暗、密閉、惡臭……像針一樣紮進她的神經,幽閉恐懼症瞬間發作,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吸氣都變得艱難。
“放我出去……”她用力拍打井蓋,聲音發顫,“有人嗎?”
無人回應。
突然,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著,滾燙的熱水從縫隙裏澆了下來!
“啊!”
薑南絮猝不及防被燙到,皮膚瞬間火辣辣地疼。
她踉蹌著後退,卻聽到外麵有人冷笑:“薑南絮,記得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裴總和喬小姐從小青梅竹馬,要不是喬小姐出國養病,輪得到你趁虛而入?”
“現在正主回來了,你該滾了。”
滾燙的水繼續澆下,薑南絮無處可躲,後背、手臂、脖頸……全被燙得通紅。
水泡很快浮起,疼痛讓她眼前發黑。
最後,她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已經躺在別墅的房間裏,她試著動了動,全身的燙傷火辣辣地疼。
“醒了?”低沉冷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薑南絮轉頭,看見裴聿風站在那裏,西裝筆挺,眉眼淡漠。
他走近,目光掃過她身上的傷,眉頭微皺,“不是隻讓你找個貓嗎,怎麼被燙成這樣?”
薑南絮喉嚨幹澀,聲音沙啞:“是喬楚楚讓人倒的開水。”
裴聿風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薑南絮,撒謊也要有個限度,昨天楚楚一直昏迷,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薑南絮心臟狠狠一抽。
他不信她。
哪怕她滿身傷痕地躺在這裏,他的第一反應依然是她汙蔑了喬楚楚。
她突然覺得很累,累到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裴聿風的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喬楚楚虛弱的聲音,薑南絮聽不清內容,卻清楚地看見裴聿風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
“我馬上到。”他說完,轉身就走,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留給她。
房門關上的瞬間,薑南絮忽然笑了。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每動一下都牽扯到傷口,疼得她額頭冒汗,但她還是堅持著,從抽屜最深處拿出那本黑色封皮的日記本。
翻開最新一頁,她顫抖著寫下:
第九十七件事:救貓。
還差最後三件,就能徹底離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