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
沈棠月緩緩睜開眼睛,消毒水的氣味鑽入鼻腔。
“夫人!您終於醒了!”李媽紅腫著眼睛撲到床邊,粗糙的手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您嚇死我了!”
“我……”沈棠月聲音嘶啞,“是怎麼……活下來的?”
李媽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是一個好心的醫生實在看不下去,偷偷給您打了血清,他說再晚十分鐘,您就救不活了。”
她說著說著,聲音哽咽得更厲害:“小姐,我去求大少爺,說您真的被毒蛇咬了,他卻說您是在裝病,二少爺連見都不願見我,三少爺更是說……說您活該……”
李媽抹著眼淚,聲音越來越顫抖:“喻先生最過分!我跪著求他來看看您,他卻說……說您越來越無理取鬧,還說我夥同您一起騙他。”
“夫人啊……”李媽突然抓住她的手,粗糙的掌心傳來陣陣溫暖,“您對他們多好啊!去年冬天大少爺應酬到淩晨三點,是您穿著單衣在廚房熬醒酒湯,自己都凍感冒了。”
“二少爺公司資金鏈斷裂那次,您偷偷賣掉了外婆留給您的翡翠鐲子。”
“三少爺高燒不退時,是您三天三夜沒合眼,最後自己都累倒了。”
李媽越說越激動:“還有喻先生!他喜歡的領帶牌子,愛喝的咖啡口味,連他母親都記不住,可您全都記在心裏。”
“可現在,他們全都圍著大小姐轉,那個曾經拋棄喻先生逃婚的女人,那個從小欺負您的姐姐,如今卻得到了所有人的愛,世道怎麼如此不公……”
沈棠月靜靜地聽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打濕了雪白的枕頭。
那種痛,比毒蛇咬傷的傷口還要疼上千百倍。
但沒關係,很快,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她很快就要去無人島了。
那裏沒有虛情假意,沒有替身遊戲,也沒有……
他們。
沈棠月在醫院休養了兩天後回到了家。
推開門的瞬間,歡快的生日歌和笑聲撲麵而來。
客廳裏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水晶吊燈下,無數上流圈層的賓客舉杯暢飲,喻行硯和三個哥哥正圍在沈繁星身邊,為她慶祝生日,而沈繁星穿著精致的禮服,笑容甜美,絲毫看不出病人的模樣。
見沈棠月回來,四個男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不是說快死了嗎?”大哥冷眼打量她,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刀,“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二哥皺眉,手中的紅酒杯折射出冰冷的光:“繁星時日無多,你就不能懂事點?”
三哥把玩著腕表,語氣不耐:“你以後能不能少撒些謊!”
喻行硯走過來,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繁星時日不多了,以後別再跟她鬧脾氣了。”
他頓了頓,“我知道你介意我和繁星的過去,但我現在的妻子是你。”
沈棠月心臟猛地一疼。
妻子?
明明這些年陪在他身邊的是她,陪他走出低穀的是她,任由他在各種場合、各種姿勢索取的是她……
可沈繁星一回來,陪他領證的,卻成了她!
他居然還能堂而皇之的騙她,麵不改色說出這句,他現在的妻子是她!
她的眼眶漸漸泛紅,嘴角卻揚起一抹笑,笑得心臟發疼,喻行硯第一次見她這樣,心裏莫名一慌,剛要開口——
身後卻突然傳來沈繁星甜美的聲音:“行硯,大哥,二哥,三哥,快來陪我切蛋糕。”
客廳的大屏幕隨之亮起,開始播放生日祝福視頻。
前半段是賓客的祝福,溫馨感人。
然而播到後半段,畫麵突然變成了沈繁星和小混混的不雅床照!
最後定格在一行血紅的大字上:
【這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希望姐姐喜歡。】
整個別墅瞬間炸開了鍋。
“關掉!立刻關掉!”大哥暴怒的吼聲震得水晶吊燈都在晃動。
二哥直接拔了電源,三哥已經衝到賓客麵前挨個警告:“所有人手機檢查一遍,誰敢外傳,後果自負!”
沈繁星渾身發抖,精心打理的發髻都散亂了。
她臉色慘白,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妹妹,你已經搶走了行硯,搶走了哥哥們的愛……我現在都快要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突然兩眼一翻,直直往後倒去——
“繁星!”喻行硯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他素來清冷矜貴的臉上頭一次露出慌亂的神色:“叫醫生!立刻!馬上!”
臨走前,他回頭冷冷看了沈棠月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刺得她渾身發疼。
三個哥哥瞬間圍了上來。
“沈棠月!”大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看看你把繁星逼成什麼樣了?我們說過她時日無多,你為何還要這樣針對她?”
“不是我!”沈棠月拚命搖頭,聲音都在發抖,“這些照片不是我放出來的!”
“證據確鑿你還狡辯?”二哥冷笑一聲,“在我們沈家,做錯事是要受罰的。”
做錯事要受罰?!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插進她心裏。
她想起十二歲那年,沈繁星把她推下樓梯,三個哥哥卻說“繁星不是故意的”;
想起十八歲生日,沈繁星把她的蛋糕扔進垃圾桶,哥哥們卻說“她隻是鬧著玩”;
想起那年冬天,沈繁星故意把她鎖在陽台凍了一夜,他們卻說“繁星最近心情不好”
現在,他們卻要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