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晚上，七點五十分。

距離鯊魚新星衝刺賽正式開幕，還有最後十分鐘。

整個鯊魚平台，已經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息。無數觀眾提前湧入平台，等待著那場驚天豪賭的開場。

林夜的出租屋裏，他已經換上了那件熨燙平整的白襯衫，坐在了電腦前。

他的表情，平靜如水，仿佛即將到來的不是一場決定他命運的生死大戰，而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下午茶會。

時間一到，他準時開啟了直播。

轟！

幾乎是在直播間亮起的瞬間，恐怖的人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

在線人數的數字，以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速度瘋狂跳動著，短短十幾秒，就從四位數飆升到了六位數！

五十萬！

開播不到一分鐘，一個新人主播的直播間，人氣直接突破了五十萬大關！

這在鯊魚平台的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奇跡！

彈幕區，徹底被各種情緒淹沒。

【來了來了！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礦泉水，見證曆史！】

【夜帝加油！幹死皇朝！我們散人玩家支持你！】

【嗬嗬，一群腦殘粉，真以為他能贏？等著看他怎麼被碾成渣吧！】

【我就是來看熱鬧的，打起來！打得越狠越好！】

支持者、黑粉、純粹的樂子人......無數複雜的目光，聚焦在了直播間中心，那個麵容冷峻的男人身上。

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林夜，卻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襲來。

他看了一眼平台的推薦位，從首頁到分區頁，所有顯眼的位置，掛著的都是其他新人的直播間，唯獨沒有他這個全平台熱度最高的新人。

很顯然，他的流量，被限了。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他點開直播後台，看著實時數據流，眼神微微一凝。

他的直播間裏，被強行注入了海量的“協議兵”。

這些機器人賬號，隻進不看，不發言，不互動，像僵屍一樣掛在觀眾列表裏，唯一的目的，就是拉低直播間的“互動率”和“活躍度”這兩個關鍵數據。

在平台的算法裏，一個高人氣但低互動的直播間，會被判定為“劣質流量”，從而進一步降低推薦權重，陷入惡性循環。

這是皇朝公會最擅長的盤外招——數據汙染。

他們要讓林夜這五十萬的人氣，變成虛假的泡沫。

比賽正式開始的鐘聲敲響。

新星賽的實時排行榜，出現在了所有人的屏幕上。

另一邊，李莽的直播間裏，上演了一場赤裸裸的資本秀。

【“皇朝丶龍哥”進入直播間！】

【“皇朝丶虎爺”進入直播間！】

......

開播瞬間，數十個頂著“皇朝”前綴、佩戴著“皇帝”、“君王”等尊貴爵位的賬號，如同閱兵一般，整齊劃一地湧入。

緊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禮物特效。

火箭、飛機、嘉年華......價值成千上萬的禮物，像不要錢一樣，將李莽的直播間徹底淹沒。

短短十分鐘。

新星賽排行榜上，李莽的積分就如同坐上了竄天猴，一騎絕塵，衝上了榜首！並且，與第二名拉開了近十倍的巨大差距！

而林夜呢？

因為被限流和數據汙染，他的積分增長異常緩慢，禮物收入更是寥寥無幾。

排行榜上，他的名字，被甩在了一百名開外。

鮮明的對比，殘酷的現實。

林夜直播間的彈幕，風向開始變了。

【就這？就這？我還以為有多牛逼呢，結果是個銀樣鑞槍頭！】

【笑死我了，雷聲大，雨點小，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啊！】

【散了吧散了吧，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就連那些支持林夜的粉絲，也開始變得焦急萬分。

【夜帝！快想想辦法啊！再這樣下去就輸了！】

【快唱歌啊！或者說點什麼，讓大家給你刷點禮物啊！】

麵對黑粉的嘲諷和粉絲的焦急，林夜卻表現得異常從容。

他沒有像其他主播一樣，聲嘶力竭地哭麥求票，也沒有憤怒地指責平台的不公。

在無數人或擔憂、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他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個玻璃杯，取出一小撮茶葉，用燒開的熱水，為自己泡了一杯茶。

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冷峻的麵容，卻讓他身上那股沉穩如山的氣質，愈發凸顯。

他無視了排行榜，無視了所有嘈雜的彈幕，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

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看懵了。

大哥，這是在生死PK啊！你怎麼還喝上茶了？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放棄治療的時候，林夜輕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抬起眼，看向鏡頭，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奇特的鎮定人心的力量。

“各位，想不想聽我講講，商業競爭中的‘伐謀’與‘伐交’？”

哈？

講什麼？

伐謀？伐交？

直播間裏，五十多萬觀眾，集體宕機。

他們想過林夜會唱歌，會講段子，會哭窮，甚至會直接開罵。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要在這萬眾矚目的PK賽場上，開一堂......商業課？

在無數人錯愕的目光中，林夜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孫子兵法》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放到現代商業競爭中，是什麼意思？就是說，最高明的競爭手段，是用謀略戰勝對手，讓他還沒出手就已經輸了。其次，是通過外交手段，聯合盟友，孤立敵人。再次，才是直接在市場上進行短兵相接的價格戰、渠道戰。最下等的，就是不計成本地投入資源，強行攻打市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邏輯清晰無比。

“就像現在。”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我的對手，正在使用的，就是最愚蠢、最下等的‘攻城’之法。他們以為用錢，用資源，就能砌起一座高牆，將我困死。卻不知，這種行為，除了能滿足他們淺薄的虛榮心，消耗他們自身的實力外，毫無意義。”

這番話，讓直播間裏許多人，都愣住了。

特別是那些真正的企業白領、創業的小老板、或者對商業感興趣的觀眾，此刻更是眼前一亮！

【臥槽！有點東西啊！這主播！】

【他說得沒錯啊！皇朝公會這不就是典型的燒錢砸市場嗎？看起來猛，但成本太高了！】

【我靠，我居然在一個直播間裏學起了EMBA的課程？】

林夜沒有停下，他信手拈來，結合了幾個經典的現代商業案例，將抽象的兵法理論，講得深入淺出，通俗易懂。

“何為‘伐謀’？就是在戰略層麵，預判對手的每一步行動，並設下陷阱，讓他自己走進死局。你們以為，我昨晚為什麼要立下那個賭約？真的是一時衝動嗎？”

他沒有明說，但這個問題，卻像一顆種子，種在了所有人的心裏。

對啊，他為什麼要主動挑釁秦皇？

一時間，直播間的彈幕，從之前的焦急和嘲諷，變成了熱烈的討論。

【我懂了！主播這是在用陽謀啊！他把秦皇逼下場，皇朝公會為了麵子，就必須不計成本地給李莽砸錢，這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高！實在是高！這是逼著對手用最蠢的方法跟自己打啊！】

【媽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主播，我公司最近遇到個坎，能幫我分析分析嗎？】

這種前所未有的直播內容，像一塊磁鐵，牢牢地吸引住了一批高質量的觀眾。

他們開始自發地討論，甚至有人真的在彈幕裏請教起了商業問題。

盡管禮物收入依舊不多，但林夜直播間的真實互動率，卻在悄然回升，後台被汙染的數據，正在被一點點淨化。

辦公室裏，蘇沐清看著屏幕上那個侃侃而談的男人，嘴角再次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她沒有像眾人預料的那樣，直接用金錢碾壓過去。

因為她發現，欣賞這個男人在困境中，用自己的智慧從容破局，是一種更加頂級的享受。

她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了一行字。

【月下琉璃】：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

這條充滿知己意味的彈幕，再次讓直播間的水友們浮想聯翩，紛紛猜測這位神秘富婆的真實身份。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林夜要靠著“講課”，安然度過比賽的第一天時。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宿主正在以智謀應對挑戰，觸發特殊任務：舌戰群儒。】

【任務要求：在接下來的PK中，以辯論或言語交鋒的形式，擊敗三名以上來自敵對陣營的主播。】

【任務獎勵：永久技能【雄辯大師】（你的語言將擁有無與倫比的說服力和感染力，能夠輕易地引導聽眾的情緒與邏輯）。】

林夜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他抬起頭，看著鏡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好了，理論課上完了。”

“現在，我們來點實戰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