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守在嶽母的病床前。
她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身上插滿了管子,呼吸機發出沉重的聲響。
偶爾,她會從喉嚨裏發出一些斷斷續續的、模糊不清的聲音。
我湊近了聽,才聽清她在念著什麼。
“靜靜......我的......靜靜......”
她在叫著李靜的乳名。
那個她用生命去愛,卻在她臨死前都吝於來看她一眼的女兒。
最終,在那個寂靜的深夜,心電監護儀上那條跳動的曲線,變成了一條刺眼的直線。
嶽母在我麵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我沒有哭。
我的眼淚好像已經流幹了。
我平靜地處理完所有後事,聯係了殯儀館,火化,安葬。
然後,我去了派出所,開具了一份官方的、帶有鋼印的死亡證明。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了那個所謂的“家”。
一進門,就看到李靜正敷著麵膜,翹著腿,在沙發上一邊吃零食一邊看搞笑綜藝。
電視裏的笑聲和她嘴裏薯片碎裂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她看到我回來,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
“又去哪要飯了?要到了嗎?”
我沒有說話。
我走到她麵前,將那份冰冷的、帶著官方印章的死亡證明,放在了她麵前的茶幾上。
動作很輕,卻發出了一聲悶響。
她嗤笑一聲,伸手拿起了那張紙。
“喲,演戲還演全套了?”
她把那張死亡證明拿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看著,像是在尋找破綻。
“從哪做的假證啊?還挺逼真,連鋼印都有。”
她一邊念,一邊笑。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姓名那一欄上。
那個無比熟悉的名字。
她親生母親的名字,死亡原因,尿毒症並發多器官衰竭
她臉上的嘲笑,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