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病危的紅燈刺得於妍眼睛發疼。

她死死攥著醫生的袖子，聲音發抖：

“他為什麼會這樣？明明隻是外傷，為什麼會心臟衰竭？！”

醫生摘下口罩，麵色凝重：

“患者的心臟是移植過的，本就脆弱，現在又受了重傷，供體嚴重排斥......”

“移植？”

於妍怔住。

醫生翻開病曆，抽出一份泛黃的捐獻報告：

“十年前，他捐過一顆心臟。”

紙張遞到眼前，於妍的視線猛地凝固。

受捐者：於妍。

她的指尖劇烈顫抖，紙張嘩啦作響。

“不可能......”

她喃喃道：

“給我捐心臟的......明明是沈夜......”

醫生搖頭：

“捐獻記錄不會錯。”

於妍的呼吸幾乎停滯。

她一直以為，是沈夜救了她。

她記得自己躺在手術台上時，迷迷糊糊聽見醫生說：

“供體很年輕，才二十歲，真是可惜......以後都要用人造心臟維持生命了......”

她醒來後，沈夜坐在床邊，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發：

“以後，我的心臟在你身體裏跳動了。”

她信了十年。

可原來那個人，是顧野。

她猛地抓住醫生的手臂，眼淚砸在報告上：

“救他......求求你，一定要救他！”

醫生沉默片刻，低聲道：

“我們會盡力，但......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句話像刀一樣剜進她的血肉。

她跌坐在長椅上，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

她被混混堵在巷子裏時，是顧野衝進來護住她。

她高燒不退時，是顧野徹夜不眠地守著她。

她被於欣悅推下樓梯時，是顧野接住她，自己卻摔得滿身是血。

可她卻一次次把他推開，罵他“冒牌貨”，甚至當著他的麵，說最愛沈夜......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彌漫。

“騙子......”

她哽咽著：

“沈夜，你這個騙子......”

她顫抖著撥通沈夜的電話。

響了很久，那頭才傳來慵懶的男聲：

“妍妍？”

背景音裏，於欣悅嬌笑著喊：

“沈夜叔叔，誰呀？”

於妍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聲音卻出奇地平靜：

“沈夜，我的心臟......是誰捐的？”

電話那頭驟然死寂。

幾秒後，沈夜輕笑一聲：

“怎麼突然問這個？”

“回答我！”

她猛地拔高聲音，眼淚洶湧而下。

沈夜沉默良久，終於開口：

“我捐的。”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徹底擊碎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她掛斷電話，捂住臉，肩膀劇烈顫抖。

原來，她愛錯了十年。

她以為的救贖，是謊言。

她恨的替身，才是真正為她豁出命的人。

顧野，你為什麼不早說？

為什麼要讓我，親手把你推開那麼多次？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護士急匆匆衝出來：

“患者心臟再次停跳！家屬簽字！”

於妍瘋了一樣撲過去：

“救他！用我的命換他的也行！”

護士按住她：

“冷靜點！現在需要......”

“他不能死......”

她抓著護士的手，眼淚砸在對方袖口：

“他死了......我怎麼辦......”

她終於明白。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愛她如命。

而她，卻認錯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