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個月——熟悉的時間點讓蘇沐陽想起中途蘇醒所聽到的對話。

半個月後，他會被再次抽血，換給蘇雲川。

可眼前的林景玥眼神是那樣真誠溫柔，她的手掌溫暖有力，蘇沐陽不願意相信，自己一直生活在謊言中。

一定是他做噩夢了。

假的。

那些殘忍的對話，都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

蘇沐陽突然的呢喃讓林景玥心中一緊，她急忙抱起蘇沐陽安撫道：“阿陽，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醫生！醫生——”

蘇沐陽搖了搖頭，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他把頭埋在林景玥的胸口處，死死抓著她的衣領，虛弱問道：“阿玥，你會愛我一輩子對不對？”

林景玥心跳頓時一滯。

難道自己的真實目的被發現了？

她把懷中的蘇沐陽抱得更緊，帶著些慌張詢問道：“寶寶，你怎麼突然說這個？我肯定是會愛你一輩子的。”

隻是，林景玥沒看見蘇沐陽臉上的慘笑。

他聽見了。

聽見了林景玥說謊時的心跳聲。

從始至終，林景玥對他展現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笑的是他卻沉溺其中。

“寶寶，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溫熱的指腹忽然落在了他的臉上，替他抹去眼角的濕意，蘇沐陽閉了閉眼，隨口敷衍道：“阿玥，我做了個噩夢，發現你選擇離開我了。”

“小傻瓜，夢都是相反的。”

林景玥寵溺著說道。

她把蘇沐陽輕輕放下，接著說：“寶寶，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熬老雞湯，給你補補身子。”

蘇沐陽點了點頭。

可在林景玥離開時，他卻悄摸摸跟了上去。

林景玥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

她去了另一間病房，熟練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蘇沐陽靠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是他弟弟蘇雲川。

“景玥姐姐，你來了。”

病房中，蘇雲川中氣十足，全然不像個生病的病人。

林景玥緊了緊眉，“叫我嫂子，別露餡了。”

“我才不要呢，你當初可是說過，給哥哥的是假結婚證，等我的病徹底好後，你會馬上和他分開，跟我結婚的。”

“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上了哥哥？”

蘇雲川淚意漣漣問道。

林景玥深吸了口氣，無比鄭重道：“半個月後，你再進行最後一次換血治療，身體就能徹底恢複。那時候，我會親自上門提親訂婚，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

蘇雲川破涕而笑。

病房外，蘇沐陽的心卻碎成了無數瓣。

他像是一隻被人隨意拋棄的小狗，可身體的孱弱，讓他連舔舐傷口都做不到，隻能夠任由傷口潰爛，帶來鑽心的痛。

蘇沐陽踉踉蹌蹌地離開醫院。

醫院外人群喧鬧，車水馬龍，令他眼花繚亂。

大腦再次傳來暈眩感。

強忍著不適，蘇雲川去了另一家醫院，做了個細致檢查。

檢查報告出來，醫生臉色嚴肅：“蘇少爺，你現在已經是嚴重貧血，而且身體的造血功能嚴重損傷，多項器官已經有不同程度的衰竭。”

“還有一點，我們在你血液中，發現了過量的違禁藥物成分。”

“這種藥物攝入會導致人昏迷，對人的大腦也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你最好立即住院治療，否則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蘇沐陽聽出了話外的意思。

他直接問道：“醫生，我還能夠活多久？”

醫生麵露犯難之色，強行擠著笑說：“蘇少爺，你身體狀況雖然不佳，但隻要積極治療，還是有恢複的可能的。”

“醫生，我想聽真話。”

蘇沐陽再次強調。

醫生看了看他，無奈歎氣，“最多半個月。”

半個月，又是半個月！

蘇沐陽啞然失笑，陷入了巨大的悲慟中。

為什麼......他難道就那麼該死嗎？

他做錯了什麼？

蘇沐陽又哭又笑，狀若瘋癲，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回到了家。

家中，冷清一片。

林景玥顯然還沒有回來。

蘇沐陽卻毫無所謂。

他哭過了一次，便絕不會再哭第二次。

他也沒有時間繼續哭。

他的生命早已是風中殘燭，隻剩下最後半個月。

他該幹點什麼的。

枯坐了許久，蘇沐陽終於想到自己要做的事。

他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