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晏的手攥緊又鬆開，臉上的慌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破一切的冷笑：

“林芷若，你不會企圖用這麼低級的手段，來吸引我的注意吧？”

趙欣欣故作關切：

“可是阿晏，這個報告真的很像真的，萬一......我們還是帶芷若姐去醫院看看吧。”

“沒那個必要。”

蘇晏看都不看報告一眼，便將它撕的粉碎。

“我巴不得她死在外麵！”

林芷若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不會再感到心痛，可聽到蘇晏這句話，還是免不了一陣恍惚。

那年夏至，他患上時疫，看了好多醫師都不見好。

是林芷若背著他，跨越上百裏路，登上三千石階，在化生寺前跪地叩首七天七夜，方才求得丹藥，救了他的命。

而就是這個用她心頭血入藥，也要救的人，此刻卻恨不得她死在外麵。

林芷若默默地將破碎的病例報告撿起，仿佛在收拾一顆破碎的心。

她嘗試著拚接，最後卻發現怎麼也拚不好，索性當著蘇晏的麵，全部丟進垃圾桶。

她沒吵沒鬧，甚至都沒有看蘇晏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蘇晏突然感到心慌，就好像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人，即將離自己而去。

“等等。”

他開口，卻不是挽留：

“欣欣想吃海蜇煮蛋，你去做。”

林芷若深吸一口氣，心力交疲：

“我累了，讓傭人去吧。”

趙欣欣眼巴巴地看著蘇晏：

“沒事的，一餐飯而已，我們出去吃也是可以的。”

蘇晏皺著眉頭：

“林芷若，我讓你做你就做，想要錢是吧？一道菜一百萬怎麼樣？”

林芷若沉默了片刻，徑直朝廚房走去。

她確實需要錢。

看到林芷若乖乖去廚房做菜，蘇晏心中鬆了口氣，對她的鄙夷越發濃鬱。

趙欣欣撅著嘴：

“阿晏，你怎麼這樣欺負她啊？哪能拿錢侮辱人呢？你就不怕芷若姐走了嗎？”

蘇晏冷笑：

“她賤的很，視財如命，怎麼會離開我？”

這些聲音一字不落地落入林芷若的耳中。

淚水止不住的從她的臉頰滑落。

她從未處理過海蜇，蘇晏似乎是擺明了為難她，特意讓傭人不準幫忙，她很快就滿手是血。

痛楚勾勒出她幸福的記憶。

當時她在桃花海中撫琴，雀鳥和清風都來和鳴。

蘇晏像一個冒失的小兔子，撞進她的世界。

他說：

“你的手，好美。”

鮮血滴落，在昏黃的蛋液中暈開一抹桃紅。

就像她的心。

蘇晏親自拿起勺子，盛喂給趙欣欣。

“真甜。”

趙欣欣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林芷若攥緊著手，又忽然鬆開。

她靜靜地看著蘇晏像哄小孩一樣，寵溺著趙欣欣，那眼中的溫柔和當初對待她時一模一樣。

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在告訴林芷若，他是認真的，趙欣欣不是玩物，是他的真愛。

而她呢？

不過是一個被他用金錢關起來的籠中雀，出氣包。

他，不愛她。

“蘇晏，我不愛你了。”

她突然道，聲音很輕，透著釋然。

蘇晏皺著眉頭，冷冷地盯著林芷若：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林芷若沒有說話。

蘇晏剛準備開口問，就聽到身邊傳來趙欣欣的尖叫。

原來是她偷偷拿桌子上的海蜇刺，給自己的指尖戳出一個細小的洞。

“阿晏，都怪我不小心，被海蜇戳出血了。”

蘇晏起身一巴掌扇在林芷若身上。

“林芷若，你就是故意的！你為什麼不把海蜇處理幹淨？”

“我處理幹淨了！”

林芷若紅著眼，倔強抬頭。

蘇晏卻冷笑：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欣欣陷害你？林芷若，你怎麼這麼惡心？你自己那麼壞，就把別人也想的那麼壞！”

說罷，他抱著趙欣欣朝臥室跑去。

林芷若撞翻餐桌，滿滿一桌子菜撒了她一身，她看著自己千瘡百孔的雙手，隻覺得十分可笑。

她經過臥室時，看到蘇晏將趙欣欣放在床上，連王公貴族都未曾讓他下跪，此刻卻雙膝跪地跪在趙欣欣麵前，溫柔地給她塗藥。

趙欣欣挑釁似的看了林芷若一眼，嬌柔道：

“阿晏，我沒事的，一點點小傷口而已，很快就好了。”

蘇晏無比認真：

“一點小傷也不行！你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