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顧景宸都沒有出現。
蘇沐梨也徹底不在乎。
她不想要那份虛假的溫柔,再也不要了。
她將已經收拾好的東西又重新翻出來,將顧景宸送給自己的禮物能燒的燒,不能燒的直接扔去垃圾桶。
直到她翻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裏麵,都是些破舊的小玩意,發夾、皮圈、塗鴉紙......
這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回憶。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折得歪歪扭扭的千紙鶴。
那是她的一個特殊玩伴送的。
在母親死後,她的臥室被蘇雲汐故意放入老鼠、蟑螂,甚至還有毒蛇,她害怕得再也不敢回臥室睡覺,隻好縮在院子角落。
那個時候,她聽見隔壁傳來哭泣聲。
她以為是有何自己一樣遭遇的人,就翻牆過去。
溫柔的月色下,四目相對。
她看見了個小男孩,沉默寡言,身體瘦弱。
蘇沐梨主動開了口。
給小男孩講故事,因為畏懼翻牆的事情被發現,她不敢透露自己的姓名,小男孩也從來不說話。
這一份友誼,隻持續了七天。
第七天晚上,蘇沐梨再次翻牆過來。
小男孩遞過來一隻紙鶴,紙鶴翅膀上寫著幸福快樂的字樣。
他說:“我要走了......”
自那以後,蘇沐梨又是一個人。
與現在並無二致。
蘇沐梨將木盒留了下來,準備到時候和自己一同火化。
這時,蘇父打來電話。
“沐梨,明天是雲汐的生日宴,你要來參加嗎?”
蘇沐梨頓時冷笑道:“蘇天雄,你讓我去參加蘇雲汐的生日會?你是老糊塗了嗎?要是你的葬禮,我說不定還有興趣參加。”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響起蘇父的聲音。
他聲音平和滄桑,“沐梨,我癌症晚期了,醫生說我最多活兩個月時間。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還有,你母親當初留下的那對玉鐲找到了,我想親手交給你。”
“知道了。”
蘇沐梨掛斷電話,在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死了好啊,一了百了。
......
翌日,天還沒亮。
蘇沐梨就被一股心悸感驚醒。
看了眼時間,她隻睡了三個小時,但是精神卻極度亢奮,甚至身體中感覺有使不完的力氣。
隻是,她每走一步,就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她給醫生打去電話。
“蘇小姐,這種情況是存在的。在死亡來臨時,是有極個別人能夠清晰地預知到自身死亡的具體時間。”
蘇沐梨點了點頭。
她的確預知到自己的確切死亡時間,就在今晚。
距離半個月,都還差四天。
可她心中卻很平靜。
她挑選出衣櫃中最喜歡的一件玫瑰色長裙,而後對著鏡子畫上淡妝,將頭發梳攏,接著給殯儀館打去電話,讓他們晚上8點來收屍。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亮了。
蘇沐梨開車去了蘇家老宅,生日宴就在這裏舉辦。
她踏進宅門。
從客房外的廊道穿過時,她聽見顧景宸和朋友的談話。
“顧少,你陪了蘇沐梨五年,就真的對她沒有半點感情?”
顧景宸譏諷道:“如果不是雲汐的病情況特殊,隻有她的血型匹配,我怎麼可能會守著她五年。”
“現在,雲汐的病就要好了,我也該離開了。”
眾人感慨不已。
又有人說道:“要是雲汐知道當初你就是她翻牆來看望的那個小男孩,指不定會多驚喜呢。”
蘇沐梨陡然愣住。
顧景宸......是當初那個小男孩。
她隻覺得老天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但此刻內心又浮現出異樣的感覺。
顧景宸,
要是你知道我才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會怎麼樣呢?
是你親手殺死了我。
蘇沐梨快步離開,找上了在老宅後院的蘇父。
映入眼簾的,是極為簡陋的屋子。
隻有張破床。
蘇沐梨忽然笑了,“蘇天雄,看來蘇雲汐對你並不好啊,這種自作自受的感覺不好受吧。”
“虧你還為她操碎了心。”
蘇父沒有說話。
他顫抖地掏出一對玉鐲,遞給蘇沐梨。
接著才咳嗽說道:“沐梨,我對不起你和你的母親,也對不起雲汐的母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等我死後,我希望你和雲汐能夠放下仇恨......”
“隻要你能答應,把我挫骨揚灰都行。”
蘇沐梨淺笑一聲,“好啊,不過你先完成我之前要你做的事再說。”
“到底是什麼事?”
蘇父還是忍不住問道。
蘇沐梨轉頭離開,隻留下一句話,“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