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先前占卜已經是破例，反噬的後果就是他的痛覺比普通人敏感千倍，若不是他從小學習巫術，那噬心蠱早就讓他疼得見閻王了。

現在楚凝霜還要讓他逆天改命，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

楚凝霜記憶力一直很好，她不可能忘記當年師傅在苗寨說的那些話。

顧訣本來平靜的心，此刻又癢了起來，噬心蠱初期的疼痛過去後，隻剩下癢意，無邊無際的癢。

像心臟、骨頭裏的千萬蟲蟻爬來爬去，隔著皮肉怎麼也撓不到的癢意，讓人頭皮發麻。

“我做不到。”

他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跡，以此來分散內心的痛苦，維持著表麵那搖搖欲墜的平靜。

楚凝霜的雙眸緊緊鎖住眼前的顧訣，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顧訣，你變了，你現在這麼絕情了，這可是人命啊。”

顧訣想，要不是因為噬心蠱，他現在肯定會在楚凝霜麵前崩潰大哭吧？

這麼多年變的到底是誰？

顧訣揉了揉發酸的眼眶問：“楚凝霜，裏邊是你什麼人啊？是朋友？還是情人？”

楚凝霜表情凝滯，她的眼神開始不自覺地躲閃：“顧訣，你要是不想救就直說，何必說這種話傷害我們的感情？”

“對，我就是不想救，楚凝霜，除非我死。”

顧訣在轉身的一刻，鼻尖忍不住發酸，那股子酸澀就像一股失控的潮水，在胸腔裏洶湧澎湃。

那酸意直逼得他眼眶發熱，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楚凝霜知道她現在應該追上顧訣，柔聲哄他，和他道歉，可她的雙腿此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得邁不開步。

她疲憊地抹了一把臉，對身邊的下人囑咐道：“不要讓皇後知道陸承宇出事了。”

接連幾天楚凝霜都沒有回府，倒是給了顧訣喘息的空間。

顧訣將一切離開的東西準備好後，楚凝霜送來一封信。

“陸承宇撐不住了，過來見最後一麵吧。”

太醫院。

楚凝霜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憔悴，眼巴巴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陸承宇，顧訣都想問她對陸承宇那麼深情嗎？

“我調動了最好的太醫和藥材，給陸承宇延續了幾天的生命，太醫說熬不過今天。”

顧訣看著臉色蒼白的陸承宇並不感到同情。

“顧訣，你救一救陸承宇吧。”

“他，對你那麼重要嗎？”

“是。”楚凝霜回答得很幹脆。

顧訣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像吸入了無數根針，紮著他的肺部和呼吸道。

“楚凝霜，一命換一命，我死換他活下來，你願不願意？”

走道裏不知道哪來的一股風吹亂顧訣的頭發，楚凝霜垂首輕輕替他整理。

“你可是聖子，苗疆的繼承人，你不會死的。”

顧訣望著楚凝霜，眼角的一滴眼淚緩緩劃過臉頰，顧訣知道，這是他為楚凝霜流的最後一滴眼淚了。

隻見顧訣從懷中拿出一把骨刀，緩緩地在心前劃開一道傷口，取出一滴心頭血，滴在了陸承宇的口中。

【楚凝霜，這些年欠你的，我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