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顧已孕的身體,帶著師兄弟在古墓裏尋得還魂丹。
可在離開之際,竟遭遇了恐怖的人麵蜘蛛,眾師兄弟拚死將我送出盜洞求救。
皇上心疼地抱著我,承諾全力相救,並立即命人將我送回宮中休養。
可就在當晚,傳來了古墓坍塌,師兄弟全部罹難的噩耗。
我急切地想要找皇上問個清楚,卻親眼目睹他將還魂丹和皇後鳳冠一並賞給了莞貴人。
“陛下,您命人用水銀倒灌古墓,將洛琳的師兄弟活埋,若她得知真相......”
“她會原諒朕的,洛琳喜歡朕,會為了朕付出一切。”
“當年就算朕故意將她的兒女摔死,她不是也照樣原諒朕了嗎?”
“那她現在又懷了陛下的孩子,陛下還是不想要嗎?”
“朕怎麼會要?一個見不得光的盜墓賊,豈能玷汙皇室血脈。”
“隻有莞莞你能站在朕的身邊,成為朕的皇後!”
我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心痛得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原諒?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原諒。
既然一切隻是一場精心算計,那我寧願選擇離開。
1
莞貞聽聞自己將被冊封為皇後,嬌媚地依偎在胤澤的肩頭。
“陛下,既然您無意接納洛琳的孩子,那麼陛下是否願意與臣妾......”
話音未落,莞貞這個狐媚便動手去解開胤澤的衣物。
早已按捺不住的胤澤也借此撲向莞貞,將其壓在身下。
守候在門外的公公,會意一笑,微微揚頭吹滅了油燈。
屋裏纏綿悱惻的聲音傳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還魂丹能令人不老不死,血肉再生。
如今看來,胤澤想利用我邙山師兄弟,幫莞貞尋找還魂丹。
他想要共同長生的人並非我,而是莞貞。
我曾以為他是我的依靠,卻發現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將我利用完後的施舍。
我看著眼前這個挺拔如鬆的男人,他提及我時的模樣,早已不複往日的深情。
他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我覺得陌生。
五年前,我隨爺爺摸金時無意中摸到了一座王爺墓。
還順道把獨居墓中,吃了還魂丹的怡親王胤澤給帶出了陵寢。
我為他籌備軍餉,助他奪回皇位,心甘情願做他的妻。
逃命時,他將我的一雙兒女摔下車,任憑他們被馬蹄踏成肉泥。
可因為一句大局為重,我原諒了他。
想起我那對可憐的兒女,這些年恐怕一直難以瞑目吧。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所殺已是痛苦,我這個做母親的竟然還原諒了殺人凶手。
如今,我仍不顧已經有孕的身體,帶著師兄弟在一個春秋大墓裏尋得還魂丹。
他卻為了掩藏長生之謎,殘忍地用水銀倒灌古墓,將所有師兄弟們活埋。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落在我的衣襟上。
我恨胤澤,更恨自己。
我強忍著不適,跌跌撞撞地回到寢殿,想帶上爺爺留下的摸金符。
趁夜色悄然離開這個充滿勾心鬥角的是非之地。
可剛在古墓中被人麵蜘蛛重傷,加上氣急攻心。
我感覺頭暈目眩,小腹更是傳來一陣溫熱。
我心裏清楚,這是小產的征兆。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我趕緊吩咐貼身丫鬟夏至速去請太醫。
再睜眼,身邊坐著的是紅著眼眶的胤澤。
他聲音嘶啞,滿是心疼地看著我道,“琳兒,你終於醒了。”
“還好你沒事,不然讓我一個人怎麼辦?”
下腹的墜痛已經消失,但我總感覺似乎缺少了什麼。
“陛下,孩子怎麼樣?沒事吧?”我急忙問道。
胤澤拉著我的手,愧疚道。
“琳兒,太醫看過了。”
“說你傷得太重,又氣急攻心,孩子實在保不住了......”
“不過你也別想太多了,孩子咱們以後可以再要,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夠了。”
我心裏一緊,明白了胤澤的意思。
我自責不已,沒想到最後孩子會折在自己手裏。
強忍著悲痛,我哽咽著詢問,“陛下,孩子屍體在哪?我想看看他。”
胤澤撫摸著我的頭道,“傻瓜,胎兒都沒成型,哪有屍體?”
“不過我怕你傷心,已經讓人把他埋在外麵的楊樹下了,就當是孩子的墳塋吧。”
我剛想說要出去看看,太監進來對胤澤耳語了幾句。
胤澤給我掖好被褥,溫柔地解釋。
“突然有些公務要忙,你先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忍著痛楚,沒有戳穿胤澤的謊言。
他不知道,摸金校尉常年行走在黑暗中,耳力向來異於常人。
我聽得很清楚,太監跟他說的是,“莞貞娘娘說紫河車太腥,不肯吃。”
看著胤澤遠去的背影,我連滾帶爬地來到楊樹下,挖開了那堆新土。
果然如我所料,孩子的紫河車早已不見蹤影。
那一刻,如當頭一個晴天霹靂。
莞貞吃的紫河車,是我孩子的!
我的心像是被刀刺穿一樣,血淋淋的。
2
我頹然地癱坐在地,院外突然響起夏至的聲音。
“娘娘,今日值守的兩位太醫都在莞貞娘娘那裏候著。”
“陛下不許打擾,夏至去外頭找了位大夫回來......”
我捂著心口,突然有些想笑。
我的孩子不是因為傷重沒的,而是胤澤根本就沒有給我找來太醫!
大夫給我診完脈後,長歎一口氣。
“娘娘,你的傷隻是外傷,按理說好好診治就不會影響胎兒。”
“可惜胎兒如今被人強行引產,娘娘的身子也大大受創,將來......怕是不好生養了......”
我獨自蜷縮在黑暗裏,任憑眼淚沾濕了枕頭。
那時,胤澤被政敵追殺,逃亡時為了減輕負累,他狠心將一雙病重的兒女摔下馬車。
我本想去救孩子,卻被他緊緊抱住。
他跪在我麵前,淚流滿麵地懺悔。
“琳兒,我若不這樣,所有人都會死。”
“我不能連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你原諒我一次,等將來安穩之後,我定會加倍對你好,對孩子好。”
我曾以為他真的是為形勢所迫,不得不以大局為重。
也相信他未來會盡全力彌補過錯。
可我沒想到,他承諾的加倍愛護,竟然是用親生骨肉的紫河車去滋養莞貞。
隻為了減少她服用還魂丹後的不適。
送走大夫後,我強撐著病體,快速收拾好包袱,帶著夏至準備趁夜出逃。
剛走到殿外,卻被禁軍攔住了。
“陛下有命,娘娘不得踏出寢殿半步。”
“放肆,你們居然敢攔娘娘!”
夏至氣得要同他們理論,看著禁軍油鹽不進的模樣,我將她拉回到殿內。
我清楚胤澤的性子,他決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更改。
更何況,我現在是唯一知道他身世的人,又助他得到還魂丹,他怎麼會輕易放我離開。
但是我仍有十足的把握離開,我仔細思索一番後,從櫃子後麵摸出洛陽鏟。
我之所以這麼有把握,是因為剛剛挖土尋找孩子屍身時,竟發現了一個秘密。
行宮地下摻有紅土,土呈腥甜味,再加上曾聽宮人說。
行宮冬日落雪如飄鹽,我便斷定了,這行宮底下有一座商周大墓。
其他的我不敢保證,但隻要有墓穴,我便有九分把握離開。
在那之前,恐怕我難免還會與他們陷入糾纏。
果不其然,安生日子才過了三天,胤澤和莞貞就來了。
我快速掩好盜洞,如往常一般跪地行禮。
胤澤將我拉起來,心疼地說,“咱們是患難夫妻,不用拘禮。”
從前聽到這話,我會感動到不能自己。
可如今,卻隻覺得諷刺,但我也不想與其再糾纏。
進門一直盯著我脖頸的莞貞突然開口道。
“陛下,娘娘,莞貞還從沒見過摸金符。”
“娘娘脖子上的摸金符可不可也送給我?”
“這是我爺爺唯一的遺物,莞貴人未免太貪心了!”
胤澤也難得的有些不悅,“莞莞你不懂,摸金符對摸金校尉而言,比命還重要。”
莞貞被斥責,眼淚頓時盈滿淚框,“陛下,娘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莞貞從小就對神秘的摸金校尉感興趣,如今有幸見到,有些按捺不住。”
“讓陛下和娘娘不高興,莞莞出去立刻領三十軍棍!”
胤澤一向見不得女人哭,更何況還是他心愛的女人。
他立馬軟了心,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知者無罪,是朕說話重了。”
話音剛落,胤澤又轉向我,試探地開口。
“琳兒,你馬上就是皇後了,拿著爺爺的摸金符也沒什麼用,不如就給莞莞吧......”
此刻,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
“胤澤,你如此恩將仇報,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我怒極反笑,笑的卻是自己。
枉我以為他還有基本的良知,枉我邙山一脈將他視為明主。
盡心盡力地助他推翻暴政,到頭來竟是連最後的尊重都換不到。
我不想忍了,幹脆捅破了這層無用的窗戶紙。
“胤澤,我真的能當上皇後嗎?”
“你故意殺害我的孩子,不顧我懷有身孕騙我下墓取藥。”
“活埋我邙山一脈傳人的時候,可真想過讓我做你的皇後?”
胤澤大驚失色,顫抖著開口,“琳兒,你…你都知道了?”
我臉色慘白,聲音嘶啞道,“我全都知道了。”
“知道你一直愛的都是莞貞,知道你趁我昏迷灌下墮胎藥。”
“用我孩子的紫河車給你的心上人入藥......”
“也知道摸金校尉不配為後,更不配生下龍種!”
胤澤渾身顫抖,蒼白無力地解釋。
“琳兒,我承認我做過很多害人的事,但是你要相信,我從來沒想過要你的命。”
“就當我對不住你,將來我會給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之位,保你後半生榮華富貴。”
我徹底失望,自嘲地搖搖頭。
“胤澤,我什麼都不要。”
“若你覺得虧欠我,便給我一份和離書,放我離開吧。”
“從此山高水闊,你我兩清......”
胤澤似乎沒想到我會提這個要求,頓時慌了神。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切道,“琳兒,別賭氣,我從沒想過跟你和離!”
我還沒答話,莞貞趕緊將我和胤澤分開,煽風點火道。
“陛下,娘娘知道得太多,千萬不能讓她走啊!”
一句話點醒了胤澤,他盯著我看了許久,咬牙道。
“對不起,琳兒,莞莞說得沒錯。”
“就算你再恨我,我也不能讓你走。”
“你先乖乖呆在行宮,等封後大典結束,我就回來接你。”
3
胤澤帶著莞貞回了京,臨走前還是搶走了爺爺的摸金符。
我被封鎖在行宮裏,一隊禁軍看守在宮外,除了丫鬟每日送來吃食,任何人不得入內。
聽說帝後大婚之日,紅妝百裏,無一不是舉世罕見的孤品。
琺琅山水瓶,青玉龍紋爐,琉璃玉骨盞......
那都是我和師兄弟們曾經拚死帶出來的,隻為給軍隊充軍餉換糧食。
胤澤登基後將他們一一贖回,如今卻是用來給莞貞添妝撐麵。
送飯丫鬟看著行屍走肉般的我,心疼地安慰。
“娘娘,您別太傷心了,陛下心裏還是有你的。”
“聽說陛下大婚當夜就馬不停蹄趕來接您了,算算日子,應該明日就能趕到。”
我不想在聽,找了個首飾將那丫鬟打發走了。
夜深人靜,我撕下衣襟,咬破手指,留下一份和離書後。
從暗格中取出一個古樸小巧的錦盒,隨後義無反顧地鑽進了盜洞。
胤澤,你我之間的愛恨糾葛,至此皆成過往。
下次再遇,你欠我的一切,終須償還......
到達行宮門口,胤澤突然停下了馬。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行宮安靜得有些詭異。
在他的記憶中,洛琳從來不是一個安靜的人。
因為從小穿梭於黑暗中,所以她比旁人更喜歡熱鬧。
第一次懷孕時,胤澤把洛琳安頓在了一個偏僻的山林小屋。
等到他打勝仗回去時。
那片山林的樹上掛滿了許願牌,屋裏屋外都是生龍活虎的貓貓狗狗。
胤澤記得很清楚,每一個許願牌上都是關於他。
可如今,行宮裏丫鬟侍衛遍布,明明很熱鬧,他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也許是因為少了那些專屬於他的許願牌,也許是因為沒有了熟悉的笑聲。
胤澤心裏不快,吩咐太監去通知洛琳出來迎接。
可太監跌跌撞撞的模樣,讓胤澤心裏一緊。
他迫不及待地問,“人呢?怎麼沒出來?時病還沒好嗎?”
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上捧著一張血書,支支吾吾道。
“陛…陛下,娘…娘娘不見了......”
“隻留,留下了這個......”
胤澤看著幹透了的血書,隻覺得心裏好像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