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禾的身體一軟,朝著地麵倒去。
麵前的男人下意識伸手撈住她,指尖觸到她冰涼的皮膚時愣了愣,隨即猛地回頭喊醫生:“快!病人暈倒了!”
意識像是被關進密不透風的鐵籠,無論怎麼掙紮都撞不開一條縫。
她躺在病床上,隻覺得身體越來越沉。
“病人病情惡化,手術必須提前了。”醫生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立刻聯係骨髓捐獻者那邊,確認手術時間!”
“已經聯係過了,對方說可以隨時進行。” 助理的聲音緊隨其後。
“好,馬上開始術前準備!”
她被推進手術室時,意識還有些混沌。
冰冷的儀器貼在皮膚上,醫生護士的腳步聲在耳邊來來去去。直到全身的造血幹細胞被徹底清除,麻藥的效力稍稍退去,她才短暫地清醒過來。
周圍的醫生正在核對手術器械,見她睜眼,還溫和地笑了笑。
“別擔心,捐獻者那邊馬上就開始取骨髓了,移植後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孟允禾輕輕點了點頭,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指尖傳來的涼意,提醒著她此刻有多脆弱。
突然,手術室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執聲。
“你們怎麼能說不捐就不捐?” 是主刀醫生氣急敗壞的聲音,“知不知道這會害死她的!”
孟允禾呼吸一緊,她努力豎起耳朵,想要聽清外麵的動靜。
阮知知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像針一樣紮進她的耳朵:“可是我懷孕了呀。”
“阿鶴,這可是你的孩子,手術晚幾個月做不行嗎?等我生下寶寶再捐骨髓,不也一樣?”
褚鶴的聲音裏透著難以置信的狂喜悅,“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阮知知的聲音甜得發膩。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褚鶴立刻做出了決定,語氣斬釘截鐵:“手術延後!必須等知知生下孩子再說!”
他甚至還在心裏規劃,孟允禾生了大病,以後怕是很難再生育了。
正好阮知知生下孩子,到時候抱過來放在他和孟允禾名下養,再給阮知知一筆錢讓她消失,日子就能回到從前的樣子。
“不行!”一旁的醫生急得不行,“病人的造血幹細胞已經全部清除了,現在停下,她會死的!”
“那是你們該考慮的事。” 褚鶴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不耐煩。
“你們是醫生,想辦法保住她的命,等知知生完孩子再說。她現在懷著孕,絕對不能冒險!”
說完,他甚至沒再看醫生一眼,小心翼翼地攬著阮知知的腰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柔聲說:“我先帶你去做檢查,看看寶寶好不好。”
醫生急得想衝上去攔人,卻被褚鶴帶來的保鏢死死擋住。
孟允禾躺在手術台上,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整個人從頭頂涼到腳心。
心也麻木到不會痛了。
她早就猜到阮知知不會輕易捐骨髓,卻沒料到褚鶴能瞎到這個地步。
明知道她隨時可能死掉,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阮知知和那個不知真假的孩子。
她又哭又笑,隻恨自己愛錯了人。
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前開始發黑。
生命像是指間的沙,正一點點流逝。朦朧中,她好像看到兩個黑白色的人影在不遠處晃動,正朝著自己招手。
就在意識快要飄遠時,一雙手突然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那雙手帶著溫度,穩穩地將她從無邊的黑暗裏往回拉。
孟允禾費力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視線裏,漸漸清晰地映出靳桑臣的臉。他額角還有薄汗,呼吸有些急促,顯然是一路趕過來的。
“孟小姐,你要的人我帶來了,馬上就能手術。”
孟允禾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他輕輕打斷:“所有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等你醒過來,會有一個全新的身份,全新的人生。”
“撐過去,好好活下去。”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指腹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帶著無聲的力量。
意識又開始模糊,身體的疼痛卻好像減輕了些。手心傳來的溫暖,讓她莫名地安心。
孟允禾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淺、卻無比真切的笑。
她會活下去的。
至於褚鶴——
就讓他餘生都活在親手 “害死” 她的悔恨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