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陽草與續陽草外觀沒有區別,但功效卻南轅北轍。
續陽草能治病,斷陽草則是以心頭血化精,用於古時死囚留種,以命換命。
若是薄淩州服下此藥。
最多七日,便會精盡而亡。
像是沒想到我會如此回答。
薄淩州有一絲愣神。
隨即狹長眸中翻湧起濃烈厭惡。
他諷道。
“陸婉寧,別以為這樣我就可以原諒你。”
“我不會與你同房,這輩子隻會娶芝芝為妻,你少在這裏癡心妄想。”
我淺笑著搖頭,語氣誠懇。
“你誤會了,我是真心祝福你和慕雪芝小姐琴瑟和鳴,早日能有自己的孩子。”
畢竟,留種成功之日,便是他薄淩州的死期。
我求之不得。
薄淩州冷哼一聲。
竟是直接拿過草藥吞下,猛然抱起慕雪芝進了我的房中。
他臉上盡是嘲諷之色。
“既然陸大師說要盡快同房,隻好借床一用。”
薄淩州進門後特意開了窗。
我看到薄淩州在我們上輩子同床共枕的地方,與慕雪芝盡情歡 愛。
和他對我例行公事般的冷漠不同。
薄淩州如今溫柔的幾乎要將人溺斃。
他輕輕吻上了慕雪芝眼前的白紗,像是觸碰一片脆弱的雪。
二人動作越發激烈。
聞到空氣逐漸彌漫起的腥甜。
我哂笑一聲。
衷心恭喜他們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
薄淩州泄了精血,離死已經不遠了。
他們的纏 綿聲實在令人作嘔。
我隻好下山躲清靜。
可剛到山腳,就有無數記者湧到我的身前。
“陸婉寧小姐,有多名收藏者反映你空口鑒假,給他們造成了巨大損失,請問你是否承認?”
鎂光燈刺目,長槍短炮從四麵八方伸出,我不由得眯起眼。
“我沒有......”
一枚臭雞蛋在我的頭頂爆開。
惡臭瞬間盈滿鼻腔。
“喪盡天良的死騙子!就因為你說我的傳家寶是假的,我女兒因為交不起手術費死在了大街上!”
頭發花白的老婦抱著黑白遺像哭跪在地。
“她將我價值千萬的古董花瓶鑒定為假,結果主持人就當場敲碎了,她必須賠償!”
中年男子捧著一堆瓷器碎片義憤填膺。
人群激憤,我幾乎要被如潮辱罵淹沒。
“騙子!去死!賠錢!”
近百張嘶吼猙獰的臉逐漸將望神山包圍,步步逼近。
我狼狽躲避著他們向我拋來的穢物。
無意中聽到有人躲在角落低語。
“薄少,人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次絕對能搞臭她的口碑。”
原來這一切荒唐都是薄淩州的授意。
我氣得渾身發抖,想要上前理論。
卻被越發 騷動的人群狠狠撞倒在地。
“她招搖撞騙這麼多年,一定撈了不少好東西。”
“搶光這裏,她德不配位,這是她欠我們大家的!”
他們目露貪婪,撞破了山門。
如蝗蟲過境般掠奪著山中的一切。
無數人踩過我的身體,精心維護的藥材被鞋底碾碎在側臉。
我咽下口中腥甜,目眥欲裂。
“住手!你們這是搶劫!”
我衝進人群推搡著眾人。
“我鑒寶都是憑良心!不可能有錯,你們如今血口噴人,小心我把你們告上法庭!”
不知誰鼓動了一聲。
“挖了這騙子的眼,讓她別想繼續禍害其他人!”
“對!為民除害!”
混亂中,我被人群再度推搡在地。
額頭不小心撞倒石塊。
短暫眩暈的那一瞬,無數雙手在我的臉上遊走。
“隻憑眼睛就輕易否定我們寶貝的價值,活該變成瞎子。”
雙眸傳來尖銳刺痛,我不由得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竟是有人生生挖去了我的雙眼。
“不要,救命......”
我痛的蜷縮成一團,逐漸喪失了意識。
熟悉的汽油味在周圍彌漫。
“誰幹的?瘋了嗎?說好嚇唬嚇唬她就行,是誰真的挖了她的眼?”
“趕緊走,把這裏燒幹淨,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做的。”
溫熱液體從我空蕩蕩的眼眶滑落。
分不清是淚還是血。
我想起師父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再三囑托。
“幺兒,一定要護好咱們的望神山,人在,山在。”
原諒徒兒不孝。
重活一世,竟讓望神山再一次毀在我手上。
甚至死在了上一世的仇人之前。
不甘在胸腔燃燒。
徹底昏迷前,一股陌生的冷香籠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