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十年的紀念日,丈夫第一次送我生日禮物。
是個搓衣板。
“翠萍,你為我洗了三十年的衣服,你對家裏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裏的。”
“有了這個搓衣板,以後你就不用手洗衣服了。”
“你看看我多體貼。”
我感動的流了好多淚。
然後選擇跟他離婚。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就因為一個搓衣板要放棄三十多年的婚姻。
我一腳踹斷搓衣板。
“不僅僅是搓衣板。”
“我要開啟我自己的人生了。”
......
五十大壽那天,我喝醉了。
夜裏我哭著求了丈夫八個小時,他才答應給我買個搓衣板當生日禮物。
“咱們什麼家庭?誰家草原上的好女子天天嚷著要城裏那些東西的?”
“再說了,我的衣服都是真絲西裝,不能用搓衣板搓。”
他嫌惡地捂著鼻子,指著我身上油亮發黑的蒙袍,“至於你這些破衣服,洗不洗都一股羊膻味。”
他滿是嫌棄,我卻依舊笑嗬嗬的。
畢竟他肯答應去城裏幫我買搓衣板,就證明心裏有我。
我終於可以不用羨慕草原上那些別的女人了。
她們都說,用搓衣板洗衣服很輕鬆,省力氣。
我也想用用這城裏的寶貝。
我激動地勾住他的脖子,想跟他親熱親熱。
他愣愣神,麻木地想要跟我接吻。
卻在我雙手摸住他臉的時候連連幹嘔。
“張翠萍,你惡不惡心啊。”
“都五十的人了,還想弄這些!”
“你看看你那手,惡心的流膿!去去去,快去收拾一下。”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
滿是紅腫的凍瘡。
是因為冬天的草原上用冷水洗衣服洗的。
我慌張地將手縮到了袖子裏。
“那你......明天可以幫我帶個護手霜嗎?”
秦文烽斜眼看著我。
“張翠萍,不會吧,你都一把年紀了,還想學那些城裏的小姑娘,搞些小資做派?”
“別人會說你不莊重的!”
我“哦”了一聲,縮在炕稍睡覺。
秦文烽是海市的大學教授,難得回家一次。
能跟他在一個屋簷下睡一覺,就很難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高興的原因,我竟然有點睡不著。
夢一個接一個的做。
有時候是草原上那些女人嘲笑我結婚沒多久就獨守空房。
有時候是少年時,秦文烽對我熱烈的追求。
有的時候則是我放羊的場景。
因為放丟了一隻羊羔,秦文烽指著我的鼻子罵了我五個小時。
手上的凍瘡發作,疼的我更睡不著了。
迷糊中,我好像聽到了秦文烽的聲音。
他拿著一個發亮的東西,好像是叫做城裏的手機。
“你這個小妖精,怎麼淨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我都說了,我隻是因為那個女人生日。我都十年沒回家了,不回去不像話。”
“學校要評德才模範,我得裝裝樣子啊!”
我有點分不清這是不是夢。
總歸,我哭了。
第二天一早。
秦文烽就沒了蹤影。
我想,他大抵還是把我的搓衣板放在心上的。
我興奮的一天沒洗衣服。
一起在河邊洗衣服的秦大娘拿著搓衣板搓的歡快,卻不忘嘲諷我是懶女子。
“你都嚷嚷三十年要你家文烽買搓衣板了,依我看呐,這次還是不會買的。”
三十年了嗎?
我竟然求了三十年了。
那一瞬間,四肢百骸傳來麻木的感覺,讓我的腦子短路了一下。
“不不不,這次文烽跟我保證了,一定會送我一個搓衣板。”
我在秦大娘的笑意中坐在河邊等著。
等啊等,太陽都下山了。
隻等來了小賣鋪傳來的電話。
秦文烽騎馬去鎮上,因為意外在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