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一晚，我失眠了。

寢室裏，張萌她們早已進入夢鄉，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腦子裏反複回放著那兩條消費記錄。

淩晨一點，我終於忍不住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

點開了銀行APP，開始一筆一筆地翻閱近一個月的親密付賬單。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的血液幾乎都要凝固了。

【XX影城，雙人觀影套餐，¥128】

【XX網紅餐廳，燭光晚餐，¥699】

【XX電玩城，遊戲幣充值，¥200】

【XX品牌，女士連衣裙，¥799】

......

一筆筆，一條條，清晰地羅列在那裏。

這些消費，完全不屬於江哲的習慣。

他從不看文藝片，嫌悶。

他覺得網紅餐廳是智商稅，性價比極低。

更不可能去買一條我從未見過的女士連衣裙。

那這些錢，花在了誰身上？

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在我腦海中清晰起來。

大一新生，蘇瑤，那個長相清純，總是哥哥長哥哥短，跟在江哲身後的學妹。

江哲曾跟我解釋過，蘇瑤是他老家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家境不好，剛來學校什麼都不懂，他作為學長理應多照顧。

我當時信了，還覺得自己若是有半分懷疑，都是對江哲善良的褻瀆。

可現在，這些賬單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將我澆了個透心涼。

所謂的照顧，就是用我省吃儉用攢下的錢，帶她去看電影、吃大餐、買新衣服嗎？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抓起手機，幾乎是憑借本能撥通了江哲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江哲帶著濃濃睡意和不耐煩的聲音。

“喂？這都幾點了？又怎麼了？”

“江哲，”我的聲音抑製不住地發抖，“我問你，這個月親密付的賬單是怎麼回事？那些電影票、餐廳、還有那條裙子，是給誰買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一聲嗤笑。

“周惜，你半夜三更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質問我這個？你怎麼這麼小心眼？”

又是這句“小心眼”。

“我隻是想知道真相！”我幾乎是吼了出來。

“真相？真相就是蘇瑤是我幹妹妹，她家境不好，我這個做哥哥的照顧一下怎麼了？”

江哲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被冒犯的委屈。

“她剛來大學，看別的女生都有新裙子，我能忍心讓她自卑嗎？我帶她吃頓好的，讓她感受一下大學生活的美好，這有錯嗎？”

“周惜，我以為你是個善良大度的女孩，沒想到你格局這麼小！為了幾百塊錢跟我鬧，你能不能別那麼思想肮臟！”

一連串的指責毫不客氣地衝我湧來，所有的質問和憤怒都被堵在了喉嚨裏，化作了巨大的委屈。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我的錯嗎？是我小心眼，是我格局小，我思想肮臟嗎？

原來，在他眼裏，我是這樣的。

“行了，我很累，不想跟你吵。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以後別再提了。”

江哲不耐煩地丟下這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嘟嘟”忙音，我渾身冰冷，眼淚終於決堤。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去上課，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課間，張萌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壓低聲音說：“惜惜，我昨天晚上去情人坡那邊夜跑，你猜我看見誰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看見江哲了，還有一個小學妹，長得挺清純的那個，叫什麼......蘇瑤？”

張萌皺著眉回憶，“他倆摟在一起呢，江哲還親了那女孩的額頭。”

“我當時離得遠，還以為看錯了，想著肯定不是你，就沒敢打招呼。”

“現在想來，那小學妹不就是他那個幹妹妹嗎？這幹兄妹，能親到額頭上去？”

張萌的話，像最後一把重錘，徹底擊碎了我心中殘存的所有幻想和自我欺騙。

原來，所謂的聚餐是假的，所謂的照顧是假的，所謂的兄妹情深，更是天大的笑話。

我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委屈、憤怒、背叛感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牢牢困住。

冷靜了好一會，我才緩過來。

和他分手！

但我不能就這麼算了，錢還得要，不僅如此，我還要他身敗名裂。

江哲，蘇瑤，你們欠我的，不僅僅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