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川掛斷電話,徑直去了醫院。
額頭的傷口縫了三針,醫生叮囑他不要碰水。
他麻木地點頭,走出診室時,卻在醫院門口不遠處看到了段染月的邁巴赫。
車窗半開,宋淮正伏在她肩頭,聲淚俱下。
“染月,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他的聲音帶著哽咽,“我不奢望你原諒我,但我離開你是有苦衷的,我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強行把我送出了國,我連手機都被沒收了,我不是不想找你……”
段染月沉默地坐著,側臉線條溫柔。
聞川站在不遠處,腳步像是被釘住。
“那你現在為什麼回來?”段染月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宋淮低下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因為我忘不了你……我知道你現在有聞川了,我不求別的,隻求你別趕我走……讓我遠遠看著你就好……”
聞川站在陰影處,看著段染月沉默了很久,最終伸手擦掉宋淮的眼淚。
“我不怪你。”她說,“至於聞川……我隻是把他當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淮眼睛一亮,破涕為笑:“真的?”
段染月點了點頭。
宋淮喜極而泣,再次把她擁入懷裏。
聞川自嘲一笑,轉身離開,徑直去了移民局。
……
移民局裏,工作人員遞給他一張表格:“簽證兩周後能下來。”
聞川道了謝,走出大門時,天色已經暗了。
他回到段染月的別墅。
這三年,為了方便照顧她,他一直住在這裏。
曾經,他天真地把這裏當成了家,玄關處還放著他挑選的拖鞋,客廳裏擺著他養的植物,廚房裏貼著他寫的“養胃食譜”。
現在,他要親手抹去這些痕跡。
收拾行李時,他在抽屜最底層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是段染月複健成功那天拍的,她難得對著鏡頭露出笑容,而他站在她身邊,笑得眼中閃出星星點點的淚光。
照片邊緣已經有些泛黃,被他摩挲過太多次。
聞川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最後輕輕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有些夢,早該醒了。
第二天清晨,段染月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胃藥忘帶了,你幫我送到公司。”她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語氣自然得仿佛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聞川沉默了兩秒:“好。”
他到公司時,電梯門一開,正巧遇見宋淮拎著精致的食盒走出來。
“這麼巧?”宋淮笑得溫暖,“我給染月送午飯,你要一起嗎?”
聞川沒說話,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段染月正在看文件,見他們一起進來,眉頭微挑:“怎麼一起來了?”
“路上碰見的。”宋淮笑著打開食盒,濃鬱的麻辣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麻辣香鍋!”
聞川臉色驟變:“她胃不好,吃不了辣。”
段染月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偶爾吃一次沒關係。”
她夾起一塊沾滿紅油的牛肉,麵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聞川攥緊了包裏的胃藥,指節發白。
沒過多久,段染月的額頭就沁出一層薄汗,握著鋼筆的手指微微發抖。
“染月?你不舒服嗎?”宋淮擔憂地問。
“沒事。”段染月強撐著笑了笑,“我還有工作,你們先回去吧。”
聞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把藥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走到樓下,聞川還是沒忍住:“她胃病很嚴重,以後送飯可以注意些。”
宋淮突然笑了:“聞川,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對染月來說,就是個特殊點的護工,所以需要記住這些。但我不一樣,她愛我,我就不需要注意這些。”
他湊近一步,嘴角微揚:“就算我給她的是毒藥,她也會吃下去,明白嗎?”
聞川指尖發顫,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開。
他知道宋淮沒說錯。
他用了三年時間,才讓段染月多看他一眼。
而宋淮什麼都不用做,她就甘願為他吞下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