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庫裏。
黑暗、寒冷瞬間吞噬了我整個世界。
溫度設定成了-20°C,我渾身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衫、凍得發抖。
心裏卻比這冷庫更冷,窒息的寒意從骨頭縫裏滲出來。
三年前,我陪沈筱然在瑞士雪山滑雪。
她意外從雪道上摔翻、滾落到無人區。
我把所有防寒服都裹給她,背著她在-30°C的雪山裏走了10個小時,才終於找到救援隊。
沈筱然的骨折不算嚴重,我卻因為劇烈失溫被送進搶救室。
自此,沈筱然便在家裏安裝了30台最先進的暖氣裝置,一到冬天家裏便溫暖如春。
我怪她小題大做,沈筱然卻鑽進我懷裏,深情道:
“我愛你以淮,所以我不忍心你再受到一點不好。
這輩子我都會這樣暖著你、永遠愛著你。”
現在想想......
誓言,大概隻有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才是真的。
26個小時後。
我被凍得失去知覺,幾乎昏迷,體溫已經低到危險值,手臂脫力已經無法抬起。
冷庫的門終於開了。
我看見沈筱然五官寫滿急切,就像三年前她看到我在急救室裏,因為過度失溫被搶救而擔心的樣子。
我心裏仍是莫名升起期盼。
可下一秒,沈筱然慌亂失措地叫兩個保鏢將我架起:
“快把他帶去醫院,言軒犯心臟衰竭了,馬上動手術換心!”
原來她是為了顧言軒。
沈筱然漠然地看了我一眼:
“程以淮,這次我就先放過你,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你!”
不會有下次了。
我在心裏默念。
很快,我就會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
三十分鐘後。
我和顧言軒躺進了手術室。
係統再次向我確定:
【宿主確定要在手術中假死?一旦啟用血液凝固劑,您將承受心臟撕.裂的痛苦。】
我堅定點頭。
隻要能夠離開沈筱然,即使是死我也願意。
冰冷的器械在我身體裏攪動,裂開的疼痛源源不斷地傳來。
我痛得青筋突出,額頭溢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能清晰感受到,身體裏原本活力生機的器官正被係統徹底撕.裂。
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醫生忽然停手。
“沈總,醫院的血庫不夠了,程先生和顧先生都需要大量的血!”
沈筱然毫不猶豫地開口:“我是B型血,我可以獻血。”
“沈總,可您捐贈的血隻夠一個人使用....”
下一秒,我就聽到沈筱然堅定的聲音:
“給言軒用!他生了病身體弱,不能沒有血!”
醫生看向我,眼裏滿是同情。
雖然答案和預想的一樣,我還是忍不住心冷。
我相愛十多年的人為了她養的一條狗,永遠可以放棄我,毫不猶豫。
可笑,可悲。
不過所幸,我也終於要離開了。
手術結束,顧言軒順利地移植了我的心臟。
手術室打開發瞬間,沈筱然急忙衝到顧言軒病床旁,輕聲關切他感覺如何。
而我病床旁,心電圖的波形逐漸歸零成一條死亡般的直線。
【宿主,我即將送你回到現實世界。】
沈筱然,再也不見。
我最後望了沈筱然一眼。
隨即,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